开始生产,为节省些力气,青青倒是不能叫出声了。
章和帝在正殿徘徊不定。
之前一听青青惨叫,就心痛不已,恨不得耳聋!如今真听不到了,反而更加担心,心神不定,还不如之前听得到她的声音呢!至少知道人还在叫……
三年前,青青生任儿时,章和帝也守了半天两夜,但没赶上青青发动,是以还真不曾听到她的惨叫。那时候,倒是气定神闲地在正殿批阅奏折、练字书画,说是担心,却是喜悦和期待更多的。就这样,都引得满宫都是醋味儿,他自己也觉得对这女人说得上是深情厚谊了。
可是,现在的心情,真是没半点可比性。
章和帝又一次认识到,自己是真的心悦这个女人,希望和她白头到老,举案齐眉的。
这次和夏侯任出生时大大不同。
上次,八年来,后宫第一个新生儿,别说章和帝,就是对皇帝守在那儿心有不满的两宫太后,也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那孩子的。稍微聪明点儿的,都收好了自己的爪子。即便有实在作死,或是被人陷害的,御医、太医和医女们,也打起一万分精神,一一排除——别人或许心存侥幸,他们却是知道,一旦有个万一,全家都得陪葬。这犯罪成本和收益严重不对等,是以曲青青其实是十分幸运的诞下麟儿。
这次,情况就不一样了。
首先,皇帝和太后对孩子的重视度,甚至还比不上它的母亲。其次,曲青青风头太盛,虽然现在众人的最紧要目标不是她,但时刻想要踩下她的人,真是数不甚数。
魏源等御医之前检查过产房,现在也在外间守着。医女和稳婆们,是真的提心吊胆——那几位真要出手,也许连皇帝也防不住呢!
果然,一个时辰后,曲青青产道已开,孩子却还看不到头,眼见着玉德妃气息弱了下去,守着的宫人们都要哭出来了。
她们可不想陪葬啊!
章和帝这边,也接到了通知,这胎,怕是不大好。
章和帝几乎是瞬间,就觉得鼻头酸涩、眼眶发红。他定定神,恨声道:“朕乃天子,却……去年事情还没了解,现在又把注意打到青青母子身上,真当朕是死人吗!”
夏侯任被声音惊醒——之前母亲叫得凄惨,他被吓着了,大哭不已,才服了安神汤睡下,不想现在又醒了。他还年幼,章和帝也不敢给他多用安神的东西,只好强自按捺情绪,抱起儿子哄着。好在夏侯任自小和父皇亲热,有皇帝安抚,不久便平静下来,却是没再睡了。
那边,又传来好消息,娘娘吃下魏源御医开的药方,已经清醒过来,又说出许多疑点,医女们已经找到症结,着手解决了。
章和帝松了口气,却又将眉头皱得更紧。
也就是说,确实是人为,而非天意么……
哼!
章和帝拍着儿子,见他比平常安静百倍,一双眼儿瞪得大大的,直直望着大门,叹一口气。任儿早慧,此时怕是已经觉出母亲身处危难,担忧难过呢。
“朕的小石榴,且放宽心,不管是你娘,你,还是你的弟弟妹妹,总会安好无忧的。朕总是守护着你们。”
小小的任儿也不知听懂没,将自己的团子脸埋进父皇的胸口,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皇上万岁!玉德妃如何了?妾带了几样珍贵药材,具是得用的。”
丽妃气喘吁吁地跑来,身后乌拉拉跟着一串儿宫人,都吓得脸色惨白——娘娘这也太过有失仪态,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是好!
章和帝只是冷冷看她一眼,并不说什么。程元珍亲自将药材交到魏源手中,这位年轻的御医总是那样愣头青,直呼——
“太好了!刚好是得用的!品相极好,玉德妃娘娘性命有了大半保障了!”
他身边的老御医恨不能怕死这毛孩子!
你就说丽妃东西好便罢了,何必加一句性命什么的,也不怕皇上震怒,说出殉葬之类的话!
丽妃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青青是善医的,之前也帮她陆续寻了许多药材,这一批本来是打算下午送过来的,却是刚好躲过阴人毒手!
谁能知道,在章和帝重重保护之下,歹人还能祸害了玉德妃私库里的珍贵药材呢?若不是御医坐镇,魏源大人又天生医术高明,最重要鼻子极灵,闻出不对劲儿来,青青这次,怕是只能……
丽妃恨得咬牙。
刚刚得到消息,丽妃只是为防万一才带上药材,哪知道,一到门口,就听到几个年轻太医在低语,说什么药材有问题,偏巧太医院和御医房之前都出了些许小事儿,现下急需的几味药材,可是难办得很!
那一刻,真是心魂俱裂!
差一点儿,青青甚至就……在她姜宣文送的东西上!这下手之人,实在是用心歹毒太过!
章和帝这时也听程元珍说了原委,才知道丽妃刚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瞬间,脸色铁青!那歹人,可真是势力大得很呢,连御医房都能随便伸出手去。此番若不是丽妃心血来潮,即便到后,立刻派人去取药,怕是也要来不及!
如此用心险恶,如此手段通天,真当朕是死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一直忘了说一下年份……因为按照天干地支来算年历,实在太为难蠢作者,所以直接偷懒用的皇帝纪年。也就是翻一个万寿节,变一年,于是,就成了章和一年,一月到九月八日,二年,九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