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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心疼了?”忽听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尖酸又娇媚。
完颜宗廷扯了扯嘴角,转过头:
“她是我的女人,自然心疼。”
谢菱轻笑一声。
纵然有着九王府侧妃的身份,但她的七姐姐,从来不是他的女人!
她方笑道:
“是七姐姐失忆,还是王爷在失忆啊?”
完颜宗廷沉着眸子不语。
谢菱接着道:
“王爷莫忘了,她是个筹码。”
“她是本王的妃子。”
他冷言道。说罢,直越过谢菱而去。
谢菱直身立在庭院口,背脊一僵。四周的草木郁郁葱葱,暗压压的,掩映着她华美的背影。重重枝叶间,自有一番凄清落寞之态。
她暗自吸一口气,扬起下巴,挂了个端庄又傲慢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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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妃的宫殿之中,侍女们恭敬立着,以应有的礼数迎接九王府侧妃乌林氏。
朱凤英扫了一眼。
蛮夷之邦,礼崩乐坏,坐在这个位置她直觉得是一种屈辱!
她双手紧紧握住,压抑着愤恨,也压抑着激动。
她嫡嫡亲亲的表妹,正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七娘眉目轻垂,瞧着很是温顺,不见半分从前的娇纵。似乎被磨得平整整,光滑滑。
她缓步行走,一身陌生装扮。
金人的发辫,金国的头冠,身上亦是金国的织锦袍卦……
朱凤英心下猛地一酸,随即而来的,是扎心的疼。
这身打扮像是一盆冰冷的水,直从头上泼下,时刻提醒着朱凤英,她们是亡国之人。
七娘紧紧咬着牙,心头的情绪亦不敢显露分毫。
宫殿很静,似乎落根针也能闻见,她身子有些发颤。侍女们只道她从前得罪朱妃,故而害怕。
两姊妹的情绪皆隐藏在陌生的皮囊之下,每一个眼神,小心翼翼,唯有彼此懂得。
“都下去吧。”朱凤英挥手道,“本宫与乌林侧妃过过话。”
这声“本宫”,亦是种屈辱。
侍女们应声退下,还有人憋笑。
那夜朱妃生辰,九王府的侧妃被她训斥羞辱,俨然成了宫中遍传的笑话。如今这位侧妃还敢来!侍女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宫中很快又会热闹了!
唯有玉戈,忧心地望着七娘,却不得不退出去。
若又出事,也不知九王爷那处该如何交代!
朱凤英又扫了一眼。
空荡荡的宫殿,如今只得姊妹二人。
一个高高在上,端然僵坐;一个立身殿堂,垂目不言。
朱凤英缓缓抬起眼皮,颤抖着唇,挤出二字:
“你来。”
七娘深吸一口气,双手相互紧握。一步一步,直至她身畔。
上回,是相逢不识。而如今,却是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果真是你?”朱凤英凝视七娘,含了满满一汪眼泪。
七娘心头又酸又瑟,却只得一句:
“是我。”
时辰转眼便过,不觉间,已是黄昏时分。
自打陷落金国,朱凤英每每只觉度日如年,还从未希望时光停驻。而今日,她想一直看着七娘,姊妹二人再不分别。
二人的境遇,相互粗粗讲过。万般感慨,也不过化作一声叹息。
谢府之人多已不存,唯留个仪鸾宗姬,被当做斟酒的姬妾,任人凌辱。
相较之下,姊妹二人的境遇已是万幸了!
“你不该留在此处。”朱凤英蹙眉,“你不似我,我早晚是要去陪阿楷的。”
七娘一把握住她的手,满目惊恐,又带着心疼:
“表姐,你莫说傻话!咱们好不容易重逢,你莫吓我!”
朱凤英挤出一个笑,抚了抚七娘的发辫。
忽而,她蓦地一愣。
这该死的金人发辫!
朱凤英又蹙紧了眉。
“七娘,我不过是有气。你别当真。”她安抚道。
左右,也要先护七娘回国,再报了亡国之仇。否则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见阿楷?
朱凤英又看向七娘,笑得很温柔:
“想不到,多年不见,我的小表妹已嫁作他人妇了。”
这个“他人”,自然是说陈酿。
七娘叹了口气。
陈酿于她,是生死未卜的。
他同自己一样活着么?他又在何处呢?是否,也日日为自己悬心?
“表姐,”她垂下头,“我思念酿哥哥。”
“或许,”朱凤英若有所思,“我有法子。”
七娘怔然。
二人一个被困在金皇宫,一个困在完颜宗廷的九王府。连与宫门府外联系也不能够,何况乎大宋?
想来,这也是完颜宗廷为何放心七娘进宫的缘故。
纵使二人相认,也不过是困兽。
“有一个人。”朱凤英沉吟,“只是,不知该不该信。”
此话既出,七娘亦猛地反应过来。
这些日子除了埋头苦读,她亦暗暗打听着时事。那人,只怕是如今唯一可倚仗的了!
“表姐是说……”七娘四下看过一回,压低声音,“秦桧,秦大人?”
朱凤英默不作声,只点了一下头。
如今还能与宋地通信的,唯他一人!
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更谨慎些。
七娘思索一阵,兀自盘算。
此前在汴京之时,倒未见此人有甚名气。反是国破之后,声名鹊起,被当做忠心护主的义士。连带着家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