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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大娘子没了!
是倚在窗前,站立着断气的。
丫头们见着之时,吓得目瞪口呆!卞大娘子的尸身,背脊立得僵直,众人只当是见鬼了!
鲁国公府霎时喧闹一片,议论纷纷。
本来,不过一个侍妾,是死是活,又有什么相干?哪值得一传十,十传百地说嘴?
只是,这死状,也太怪了些!
怎会有人站着死的?
莫不是生前受了极大的委屈,只提着一口气?
这般想来,众人只觉毛骨悚然。
卞大娘子的出身,谁又没说嘴过呢?
自她来了鲁国公府,众人便看她不起。也不与她说话,也不与她吃茶。这才将她十二分的热忱,尽熬做了冷淡姿态。
一时间,鲁国公府人人自危。那些心中有数的,皆防着她鬼魂复仇。
这样的奇事,在汴京城传得最快。
次日,事情已传到谢府。
正是落花时节,七娘拾了些各色花瓣,想要制成香囊。
白牡丹气味幽微,需搭配着月季。清爽怡人,再没比这更好的了。
她拨弄着小称,忽想起在太学的陈酿。
许久不见了,若赠与酿哥哥,他是否会喜欢呢?
七娘浅笑着低下头去,千般情思,只怕叫人瞧去。
“小娘子!”只听阿珠的声音自帘外传来。
七娘抬头,只见她慌慌张张。一个不稳,险些绊倒!
“光天化日,这是见鬼了?”七娘掩面笑道。
阿珠踉跄几步,待站稳了,只噘嘴道:
“还真是!”
七娘一怔,放下花瓣,看着她道:
“这是何意?”
阿珠缓了缓气息,又压低了声音。
她俯身过去,耳语道:
“我才自街市回来,听闻,鲁国公府近来闹鬼呢!”
闹鬼?
七娘猛地一惊。到底还是位年轻的小娘子,骤然闻着,难免惊吓。
她绷着神情,紧紧抓住阿珠的衣袖,问道:
“怎会闹鬼呢?”
阿珠自然也有些怕,只是小娘子跟前,不得不强撑着。
她揉搓着裙带,只道:
“听闻,死了个侍妾。这本不足挂齿的,只是,那死相极是奇怪。”
“怎么?”七娘又怕又好奇。
“是……是……”阿珠粗喘几口气,道,“是站着死的。”
人还能站着死?
七娘忙捂着嘴,一时难以置信。
像是过了许久,七娘似乎想起什么。她身子忽猛地一颤,继而一动不动。
她神色空洞,只道:
“那个侍妾,是谁房里的?”
“说来也巧!”阿珠遂回道,“倒是八娘子那房的。便是八娘子进门前,赵小郎君收的那个。”
岂不是卞大娘子——卞红菱!
七娘霎时满脸惊愕,唰地起身:
“怎就死了呢?”
“病死的。”阿珠道,“听他家丫头说,八娘子待她极好,还着意添了用度。她此前生病,八娘子又忙请大夫来瞧。奈何,依旧是无力回天!”
“怎就病死了呢?”七娘又蹙眉喃喃道。
阿珠不解,只道才问过,怎的又来问?
七娘的眉头越蹙越深。此事突如其来,卞大娘子一朝魂归,五哥那处,又该作何想呢?
她揉着自己的额头,只觉心头一团乱麻,也理不出个头绪。
于情,卞大娘子确是背弃了五哥;可她生来命苦,一生漂泊无依,好不容易得个归宿,总不该是这个下场。
七娘叹了口气,向阿珠吩咐道:
“我妆奁匣子底层,有个翠玉镯子,其上刻了个卞字。你去取来。”
阿珠又作不解。闹鬼的事,还余悸未平,好好的,又寻什么镯子来?
这个七娘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也无法,只得依着七娘。
上回得知卞大娘子嫁人,七娘为五郎抱不平,本打算扔了。
谁知杂事一多,倒也忘了,遂才留至如今。
阿珠拿出镯子,忽觉好奇。这般成色,连阿珠亦看不上,又怎会出现在七娘的妆奁中?
她把玩一阵,只见得镯上的“卞”字。
初时,阿珠还不曾在意。眼下想来,鲁国公府那病死的侍妾,可不正是姓卞么?
她霎时惊诧,忙将镯子抛出去。
七娘闻声一惊,回过头来,只见那镯子已分作两半,躺在地上。
“小娘子,我并非有意的!”阿珠忙行礼道。
七娘摇摇头:
“怎的这般冒失?”
阿珠只怯怯地指着那镯子,委屈道:
“其上有个卞字,方才说那侍妾,也姓卞。我……我有些怕……”
阿珠平日里虽凶得很,可胆子却是极小的。提及鬼神之事,倒也难为她了。
七娘无奈,遂自将镯子拾起。
刚碰着,她蓦地一怔。那镯子,原是另有玄机的。
只见镯子中空,其间一卷密色小笺,映衬着外边一层玉环。
难怪,从前只觉这镯子成色不好,想来是这个缘故。
这等中空的镯子,本就是极费神的。究竟密色小笺中写了什么?值得这般工夫!
七娘半眯着眼,偏着头,朝孔中瞧了瞧。
她摘下金钗,尖头对着镯子,一点一点将小笺推出来。
阿珠看得目瞪口呆,不想这等不起眼的小镯,竟藏着秘密!
“小娘子,”她还未缓过来,只满心好奇,“你何时得的?这是什么?”
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