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因为一些个人原因。”陈飞鹰道。
刘老锐利的眼神直直逼视过来,里面是直白的审视,陈飞鹰神色未变,迎上他的视线,眼里没有分毫动摇。
过了一会儿,刘老忽然笑起来,松了气势,坐下去道:“谁没有点儿秘密,哎,你小子不错。”
“前辈谬赞了。”他跟着笑道。
“哈哈,不用跟我道这么文绉绉的礼嘛,”刘老感叹:“哎,你这国语说的可以啊,一点口音都听不出来。”
陈飞鹰道:“我祖籍是南京,后来战乱迁去的香港,祖训要我们从小都学国文,讲国语,说虽然在香港安定,亦不能忘本。”
“好,好一个不忘本。”刘老连连点头,颇为感慨:“家风清正,后人才出的正。”
他握着手里的茶,声音也带了些许潮气:“你,你觉得南京的生活,比之香港,怎么样?”
“香港很好,南京也很好,”他定定地看着刘老,认真道:“您认识家父?还是和家中哪位长者有故……”
刘老笑着摇头:“哎,哎,都不是,我就是看到你这后起之秀啊,想起自己当年刚工作时候的样子。所以就把你找过来,没耽误你事儿吧?”
“当然没有。”
“那就好,”刘老问:“成家了吗?”老一辈总是喜欢关心这种事情。
“还没有。”陈飞鹰眼神暗了暗,刘老笑笑便转了话题,简单地过问他平时的生活,习不习惯,开不开心诸如此类。
尽管他们本来就是前辈和晚辈的关系,但陈飞鹰却觉得,刘老对他的关照更像是家里的长辈对孩子那样。
其中又掺杂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很奇怪,像是……愧疚。
不经意地,陈飞鹰在话里提了几句家里人。
刘老好似全然不识,笑眯眯的听着他说,样子丝毫不似作伪。
刘老待他,就如待一个合眼缘的后辈。
“行啦,今天也耽误你不少时间了,接下来该有个庆功宴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收拾收拾赶快去吧。把这袋茶叶拿上。”刘老开口道,却又拿了袋茶叶子塞给他,不容推却地连人带茶叶赶了出去。
陈飞鹰有些哭笑不得地被赶出门,最后只好拎着意外得来的茶叶走了。
门一关,刘老笑着摇了摇头,像释怀又似感伤。
“三岁看老这话真是没错,还真是没变,精的很,”他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一点儿风吹草动就竖起耳朵,兔子一样机灵。”
机灵点好啊,能保住命。
他的目光落在书柜里一张集体照上,尽管照片被保存得很好,上面人的笑容还是泛起了黄色,那些激烈的拳脚、迸发的危险的火星子、生死时刻的刀光剑影就像一场复古远去的梦境,一去不复返了。
刘老一个人在屋子中间默默站立了阵子,转身走向书柜。
“殷正,”他打开书柜门,摸出老花镜戴上,对着照片数落:“性格急躁的要命,我怎么跟你说的,要谨慎,否则那枪也不至于……”
“还有你,苏丽丽……”
一个一个的批评下来,眼眶逐渐有些潮湿。
刘老细细地摩挲过照片上每一个学生的笑影,最后,停在照片中,被大家伙簇拥着的一个年轻人身上。
这是个长得很好看的青年,俊眼修眉,书卷味浓郁,照片上笑得很开,一看就知道是个领军式的人物。
“亏你当初自诩是我的得意门生,”刘老轻笑道:“看到了吧,长得比你好看,还比你机灵。”
阳光洒进房间,风吹的窗台卷柏叶子微微点了点头。
***
吃饭的地点定在附近一家专做海鲜的酒店,离公安厅不远,方便过去。工作结束的时间不一致,人就各自结伴前去。陈飞鹰到的时候,一行人差不多都齐了。
虽然大家嘴上开玩笑说要“榨干队长”,最后在美食点评网上选了一家综合口碑第一的店,也不算贵。
三两杯薄酒,气氛入了佳境。
孙良举杯道:“今天聚餐主要为三件事,第一个是割头案告破,大家辛苦。二个是陈哥任队长,一直没时间吃个饭,第三个。”
他顿了顿,像是故弄悬疑。瞿英的心都被他吊了起来,才听见孙良不紧不慢地说:“还是让队长说吧,怎么着我也不能越俎代庖不是。”
看不出来副队还是个挖开黑的,瞿英偷偷瞪了他几眼。
陈飞鹰说话一向没那么多弯弯绕,直接道:“瞿英,小孙,考核通过。”
两人愣了一下子,然后双双傻笑起来。
大家一边为他们高兴,一边起哄“走一个”“说几句”。
小孙站起来:“以后我一定好好工作,为人民服务。”众人鼓掌,然后不满意地评价太官方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女警察,将有限的一生投入和黑暗势力作斗争当中去,争取百年之后千人相送!”瞿英中二道,倒是激起一行人心里的热血。
他们这行并不讳言死,也没有太在意虚名,但是老百姓的长街相送却是对他们一生的肯定,是荣耀。
因此个个斟了酒杯:“好!”“好!女中豪杰!”“干了这杯!”
陈飞鹰看着喝得闹哄哄的同伴,淡漠的眼里浮起了一丝笑意:“小心宿醉,别喝太多了,不要影响明天的工作。”
酒店上的菜确实不负口碑,一号人吃的热火朝天,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句不正经的劝酒声。
“干了这杯恒河水……”小伙子们笑嘻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