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熙五年十月,燕王姬洛思念故去的太皇太后,做思亲赋。“宫城垅迹如旧兮,惟亲人不见于千秋;惟斯土之恩厚兮,载先亲之灵丘。”辞赋华美,情感真挚,一时之间传唱长安。
过了新年,长安登时陷入一片喜乐海洋,“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再盛大的身份,逝世之后,除了亲人之外,也不能让人长久为之悲伤。寿光公主姬华琬策马在东市街头勒马停下,翠绿织云的小衫犹如春日枝头新柳一般鲜亮,映衬着红颜翠眉,豆蔻丹颜,美不胜收,
“谢将军就在这酒楼中么”姬华琬提着裙裾登上长生食肆的楼梯,一边随口问道。
追随在身边的从人小心翼翼的答道,“谢将军今日邀了一群朋友在牡丹阁中畅饮,刚刚小的还确认过了,谢将军确实在牡丹阁中。”
“好,”姬华琬大喜赞道,“做的不错,待会儿本公主自会厚厚赏你”
午时刚过的长生食肆正是生意最热闹的时候,楼上楼下坐满了宴饮客人,姬华琬旁若无人穿过食肆中堂,沿着二楼长廊急急走到尽头处,推开雅阁门扇,见阁中置着一席酒宴,案上杯盏狼藉,众人觥筹交错,饮的一片东倒西歪,最上头的主座此时却是空了。林猛子觑到了姬华琬,醉醺醺的笑道,“哟,是寿光公主。末将,”起身想要向着公主行礼,却因着酒饮多了手足瘫软,重新坐了回去。席上其余人等也是醉的狠了。
姬华琬气急败坏问道,“谢弼人呢”
“将军刚刚在这儿和我们一块儿喝酒,”林猛子笑着道,“忽然间有了点事情,就先走了”
“走了多久”姬华琬登时急急追问。
“应是有小半柱香了吧”
姬华琬得了答案,不肯再与阁中莽人纠缠,急急转身追出去。立在食肆大门,见着长街上行人如织,来来往往都是极陌生容颜,不见谢弼踪迹,一颗心猛的沉下去,空落落的风吹得窟窿,张唇大声喊道,
“谢弼,你就不敢出来见我么”
大街上空荡荡的,无人应答。路过的行人来来往往,瞧着容颜鲜妍的少女,目中透出好奇光芒,那个心心念念的男子却始终没有出现。姬华琬心中酸楚,蹲下身子抱着手肘,眼眶中滚下大滴大滴的泪水水,落在地面渗出一片濡湿。
“可算溜出来来了”谢弼从牡丹阁二楼的窗户中跃下,稳稳的立在地上,远远的瞧见姬华琬穿过长廊的背影,犹自心有余悸,“还好我察觉的快,若不然,若是被寿光公主捉住了,今儿可得是麻烦”
小厮求水替他将马牵过来,笑道,“说起来这位寿光公主已经是许了亲事,怎么还追着将军你跑呀”
谢弼叹道,“寿光公主性情执拗,总是想要万事都合自己的心意,可是世间的事情哪里有那么顺畅的”
年前,谢弼因为与阿顾婚约纠葛得罪了太皇太后和圣人,罢黜神武军大将军一职,寿光公主也与邹国公嫡幼孙张逸御旨赐婚。过了新年,谢弼悄然被起复为武卫将军,虽然军职较之于从前光芒瞩目的皇帝新军统帅之职逊色不少,但似乎预示着姬泽已经开始原谅于他,惦记起与他的发小情意。寿光公主便又起了希望,追逐谢弼希望与之玉成好事,一起到姬泽面前求姬泽成全。只是谢弼一心倾慕的是平乐县主,又如何肯与寿光公主虚与委蛇,索性避而不见,免的面见遭了尴尬。
“瞧郎君说的,”求水发笑道,“寿光公主一片痴心,将军却避之犹如蛇蝎,说起来公主真是有些可怜”又道,
“你小子懂什么”谢弼弹了他一指头,叹了口气道,“我正是因着对公主还有一丝怜悯之心,方不肯给她丝毫希望。”神色郑重叹道,“只盼着她明白过来,学会壮士断腕,从这段无望的感情中解脱出来,日后方能够得了真正的幸福”
“将军说的是”求水谄媚的附和,“只是,”忍耐不住心中好奇,凑到了谢弼身边,问道,“寿光公主国色天香,宗室之中无人能及,将军您就半分不曾心动么”
“牡丹有国色,植在皇苑中偶尔驻足观赏,自然欣悦不已。”谢弼不以为意,欣然道,“但若要移植回自己家中,却是太娇贵了,伺候不起”念及自己心心念念的平,“倒是秋菊盛放在高爽秋日,有凌霜气节,却也可亲,不至于太娇气,让人觉得高高在上。”
求水呵呵笑着应和,眼珠儿转了一转,“将军对平乐县主一片真心,想来县主便是心是铁打的,被捂了这些时日,也该当是软了”
谢弼闻言心情大好,朗声笑道,“借你吉言,盼着有好运气吧”
姬华琬在食肆大门痛哭不止,宫中侍从们在一旁伺候,见着有人过来好奇观看,便上前瞪着眼睛上前驱赶,“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们可知道我家主子是什么人如何是你们这等人随便看的么”四周行人吃着一吓,便不敢停留,各自散了。
姬华琬哭了很长一阵子,方拭去腮边泪滴,站了起来,泪水清洗过的美眸带着一种茫然的意味。
“公主,”仙织在一边伺候,小心翼翼道,“谢将军既然不在,咱们就不必留在这儿了吧,是不是,该回去了”
“等一等,”姬华琬道,“我还不想回去。”可是若不回宫,这时候又能去哪里
这座古老城市有着自己的特殊魅力,无论人们是伤心还是开怀,依旧维持着它热闹繁华的景象。漫步街头的美貌少女犹如一幅色彩鲜艳的画卷,映入东市一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