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第一次吃披萨就说这是老外的锅盔,唯一不同是,我们的馅包在里面,它摊在外面。”
如此精辟的总结逗得阮夏笑出声来,之前因为第一次拿刀叉,第一次吃披萨的拘谨随着笑声一点点驱散。
她不再时时默念左手拿刀右手拿叉的口诀,也不再担心吃相不好小心翼翼的咀嚼,她学着他们的样子,直接用手拿起披萨开咬,大大方方地挑出不喜欢吃的青椒,开心地啃着烤鸡翅……
气氛逐渐活络起来,虽然大多数时候阮夏没有说话,可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琐碎的事,她心底泛起一种快乐。
一种潮气蓬勃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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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到一半时,陆昱辰的电话突然响了,是文静,找他商量12.9文艺演出的事。
临川一年一度的12.9庆典是除校庆外最热闹的文艺盛事,这几年都是办歌咏比赛,美其名曰吟唱革命□□,不忘革命精神。今年,高二年级有几个班却以排练费精力影响复习为由,提出退赛。校领导担心口子一开,其他班级会效仿,便提出改办文艺汇演。
每个班必须选派一个节目参演,内容形式不限,可以独唱,也可以找两个人诗朗诵……宗旨就是无论好坏都得上一个。
“下午老李叨叨半天,到底什么意思?是叫咱们重视这次文艺演出,还是随便走个过场,我怎么没听懂。”何煦问。
“走过场肯定不行,你没听她说,不能让人以为二班的学生是只会读书的呆子。”陆昱辰说。
“那她干嘛强调这只是一次普通晚会,不要投入太多精力,还是学习为重。”何煦觉得李立秋的话就是自相矛盾。
陆昱辰放下叉子,喝了口果汁,“我猜她是希望能出一个既有质量又不用太多人参与的节目。她不是特地强调,不提倡像六班一样排什么舞台剧,太折腾。”
“那就出个独唱得了。丁家奕不是学声乐的吗,让她上台唱首歌,最简单。”
“高二好几个班都是独唱。”
“乐器演奏呢?”何煦想了想,“咱班应该有很多人会乐器吧,实在不行你自己上,你钢琴不是十级。”
十级?阮夏微微惊讶,目光转向他握水杯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指甲剪得平整干净,果然是弹钢琴的手。
“独奏也没新意。”陆昱辰说道,“刚才文静说她简单统计了下班里有乐器特长的同学,大概有十几个,除了钢琴,小提琴,大提琴,手风琴,单簧管什么的都有,她建议组一个小型乐团。”
“这个好,既体现咱班同学多才多艺,又不用投入太多人力。”何煦赞成。
“我也觉得这个不错,所以让她先把名单列出来,周一再召集有特长的同学开个会,做一下员,争取能让大家自愿参加。”
“哪用动员?”何煦搭住他的肩膀,“有你在,别的我不敢保证,至少女生都会参加。”
陆昱辰白了他一眼,扯开他的手。
“瞪我干嘛,哥这是在肯定你有魅力。”何煦笑嘻嘻地说,“你在班里,不对,是在全年级可是神一样的人物,只要说你也参加演出,不用动员,她们都会踊跃加入,搞不好还会人太多,得刷掉一些。”
陆昱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班上钢琴厉害的应该不在少数。而且,交响曲里很少有钢琴,如果要加入钢琴还得重新编曲。”
何煦没学过音乐,正想问为什么,却被阮夏插过话。
“可以选协奏曲,钢琴协奏曲有很多,像拉赫玛尼诺夫c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李斯特降e大调第一钢琴协奏曲、格什温f大调钢琴协奏曲,这些都有现成的谱。”
听她如数家珍,陆昱辰有些微惊奇,“你也会钢琴?”
“会一点,不过没有你厉害,我没考过级。”
“但你肯定比我更懂音乐。”陆昱辰摸了摸鼻子,讪笑,“你刚才说的那些,我有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似是看出她的惊讶,陆昱辰耸了耸肩,“我对钢琴谈不上喜欢,是我妈非让我学,就是觉得既然学了,就该学出点成绩。”
阮夏胸口一凛,低头望着面前锃亮的餐刀,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烁。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抱着她说,“阮阮,咱们学了就该学出点成绩……”
这些年她一直记着这句话,用它鞭策自己,也小有成绩。可是,教会她这个道理的人再也不会揉着她的头发夸赞,“阮阮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