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早上我睡醒以后,才收到徐先生的回复。
他说昨晚和几个朋友喝酒去了,我当即有些震惊,忙回复说身体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去喝酒,还要不要命了。
不一会儿,徐先生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他昨晚上喝高了,今天早上才看到我发的微信。
电话那头他兴奋地说:“嗨,没事!昨天失主写了一封表扬信给公司,说我拾金不昧,公司领导很高兴,专门给我开了表彰会,还奖励了我一笔奖金。”
“那挺好的呀,这事儿是得庆祝庆祝,不过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喝酒怕不太好吧……”我揶揄道,实在没什么特别好的理由劝说他别喝酒。
果然徐先生打着酒嗝道:“唉,叶大师,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但有什么用呢,我这两天感觉还行,趁还能好好活着,抓紧享受一天是一天吧!”
我无奈地表示同意。
这种怆然是我和徐先生短暂的结识中的主旋律。随着时间渐渐推移,徐先生挣钱的速度越来越快,先是因为拾金不昧获得了奖金和失主的感谢,接着,又不止一次在车上捡到客人丢下的东西,有现金,也有高档手机钱包。
不一而足。
而我十分清楚这样的结果是什么,他的生命此刻正如同流入大河的涓流,随着时间不断流逝,而我能做的,只能像一个观察者一样,默默地看着。
这种事在我的职业生涯中并不多见。
接下来的几个月,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他的留言,徐先生的存款也慢慢多起来,还没到冬至那天,已经达到了一个不的数目。
为此他特意编了一条颇长的短信给我,同时还附上了一张自拍,那张自拍照里,他的脸色极不好。
那是最后一次收到他的短信留言,在那以后,一切如同停止了一般,第二个星期,我接到他儿子从市里打来的电话,说徐先生走了,很安静,丝毫没有打扰到身边的人。
其中也包括他最宝贝的亲生儿子。
徐先生是在凌晨去世的,他儿子在电话里平静地说,爸爸昨晚上吃完晚饭以后,很安静地找他聊了很久的天,从他时候犯的错,一直说到长大以后做什么工作,甚至还开玩笑说是不是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回来给他找个当爸的瞅瞅。
他儿子觉得徐先生有些奇怪,但也说不出为什么,于是父子俩在聊完天之后各自睡去,结果半夜的时候,徐先生的儿子似乎觉得有人在他身边。
睁眼一看,原来是徐先生,他将出租车公司的制服穿得整整齐齐,还背着一个大背囊,他儿子觉得徐先生不正常,大半夜的收拾这么整齐要干嘛,这会离天亮还有几个时呢。
“儿子呀,老爸得走了,出趟远门儿,昨晚上交待你那些事你记得啊,老爸都看着呢。”徐先生笑着说,似乎是准备去很远的地方。
他儿子想回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想起身拉住他,却一动也动不了,挣扎了许久以后,猛然醒了过来,接着就发现徐先生睡的那屋里有什么不对劲。
那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就这样,徐先生在睡梦中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儿子叫了10,但已回天乏术,医院给的结果是结肠肿瘤导致内出血,累计腹隔膜感染,急性休克死亡。
我听完徐先生的儿子说完这一切,半晌都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他,虽然这一结果在我脑海里反复推演了多遍,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父爱如山,倒下时却让人觉得绝非沉重那么简单,那是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给你当胸一剑,让你无法站立起来。
但我很明显感觉电话那头的男孩发生了一些变化,同我上次见到他是完全不一样,语气沉稳了许多,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同时,男孩告诉我,这一周就带父亲的骨灰到秀水村的生基墓正式落葬。
言语之中恭敬大于悲哀,安定大于浮躁。
我答应他马上准备正式落葬的一套东西,随即选了一个吉日,通知徐择日带着父亲的骨灰来找我,只是落葬需要一些费用,大致同上次种生基差不多。
“没问题,叶先生,我们到时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异常冷静的声音。
依旧像上次一样,我拜托陈三娘去周边几个村子联系办丧事**的队伍,同时请高林出马组织一下落葬程序。
因为上次种生基的时候墓碑、坟土以及石相生都备妥了,这次省了一些程序。
落葬当天,徐早早打了个车抱着徐先生的骨灰盒来到我们的住地,高林则和送葬的队伍一起将徐先生的骨灰落葬于生基穴中,但是这次我发现有一个中年女人和徐一起出现,哭得撕心裂肺。
直觉告诉我,麻烦事来了。
果不其然,没等落葬完成,这个女人嚎啕大哭着,喊着徐先生的名字,死活都不肯离开坟头,陈三娘上前一问,她回答自己姓章,是徐先生的前期。
这位章女士哭个没完,我做这行生意久了,察言观色的本领倒是练了一些,见她一边哭一边用眼角撇着众人,我一看这个动作,就知道她是来找麻烦的。
没等我抽身离开,章女士忽然一把拉住我,哭丧着脸道:“你是不是那个叶青魂,我家男人就是信了你的邪,才这么早死的,他本来还能活个半年,怎么到你这儿做了场法事,人就没了,你给我个交代!”
“我做了场法事,你看我长得哪儿像法师了,法师在……”我说话间一回头,靠,高林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