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江的冬天总是来得特别的晚。缓慢加深的凉意,让人感觉不到冬的临近:太阳少了些光芒,清晨来得很晚,天黑得早了些,水面上的雾气加浓。站在丁家船尾,看着藤州城已是模模糊糊的了!
“阿叔,叔娘,我明天回广州了。”初冬的一个晚上,丁越隆在晚饭时说。
“你阿爸不是不让你下乡,你回去。”丁嫂突然闭嘴。这是阿香爸猜测的,隆仔可从未说过。桌上的气氛很是沉重,大家各怀心思。
“阿哥,你要回去了?我会想你的!”三岁多的小丁香突然打破沉寂的气氛。
“香香乖,阿哥会常来看望你们的,还带你去山上采野花,追蝴蝶。”丁望儒有些感动的说。尽管和丁香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就觉得丁香是他亲妹妹。他们是那样的心思想通。看到话已经说开。丁越隆把自己的决定对丁望儒说了。
“阿叔,阿娘,我决定响应政府的决定,下乡到云南。我认为我理想的沃土在这里。”
小丁香看到阿隆哥两眼放光。判断阿哥对着云南很是喜欢。
“阿哥,我长大,也去云南。”丁香的话缓和桌上的气氛。
“你是独子,你要是一辈子不能回广州,你阿姐嫁了,谁来孝敬你阿爸,阿妈?”丁嫂担心。
“也不一定不能回来呀!在说阿爸,阿妈才四十岁呀!”丁越隆有些不快。叔娘毕竟是女人。
丁望儒一直没有说话,一个人独自饮酒。这晚他喝了很多很多酒,然后很早就睡了。
这晚的‘月光光’还是丁越隆给丁香唱的。
“月光光,照地塘;年三晚,食槟榔;槟榔香,买子羌;”
这年冬天不太冷,似乎是所谓的暖冬。河口的水上人家都穿两件衣服。太阳有气无力的挂在大朵大朵的云层后面。两岸还是青山绿树,只是这绿色较之春天要深。可以说成是深绿色。打上来的鱼儿大的不多了。这季节鱼儿生长缓慢。
丁香已经会背‘三字经’,‘百家姓’,和不少诗词。认识不少字。简单的字用楷体写得有模有样的。还会拉二胡,拉得几首好曲子。因为丁望儒对近现代的历史有很深的了解,并有自己独到的想法。所以,他教给丁香的二胡曲子是:‘良宵’,‘空山鸟语’,‘月夜’和‘三宝佛’。尽是些歌颂大自然的美丽景色,抒发人们对友谊的珍视,对美好生活向往的曲子。丁香也就成为河口水上人家教育细伢仔的榜样。
“你看看你,阿香都会写了,你都不会。”
“你看看你,阿香都会读了!你都不会。”
“阿香阿爸,我已经两个月没有来月事了!”有一天晚上,丁香睡着后。丁嫂对丁望儒有些兴奋的说。
“真的!”丁望儒有些急切的说。丁嫂已经连续四年没有怀仔了。尽管这几年丁望儒需求不是很强烈。但一个月还是有那么两次。一直不见动静,丁望儒还以为绝望了。所以,一心扑在丁香身上。
“是呀!有时早上还呕吐!现在看到鱼腥味有些反胃。”丁嫂美滋滋的说。
“可能是隆仔来的那天晚上!”丁嫂有些害羞的靠近丁望儒,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幸福的闭着眼睛。
日子还是老样子的过着。春节不久就立夏了。天气就热起来了,丁嫂肚子越来越大。负担的加重,让丁望儒既兴奋又焦虑。丁望儒更加的早出晚归。去石表山和去广州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已经快四岁的丁香更加的乖巧懂事。她看到丁嫂挺着肚子在船上行动不方便,阿爸又不在家。所以,丁香做完丁望儒布置的学习任务后,就是帮助丁嫂做事情:洗菜,扫地,擦船舱,桌子。除了煮饭以外,她都可以在丁嫂的指挥下做完。刚开始做不好,后来就熟练了。有的事情不用丁嫂交代,自己就去做了。喜得丁家两公婆见到丁香就想抱她亲她。
“香儿爸,我们家香儿真是龙母派来的呀?你看看这几年也没有发水,我们又快生仔了!香儿这样小 ,就这样懂事。”丁嫂常常这样对丁望儒念叨。丁望儒从不回答。
邻居对这很有些说词。“你看,等生下自己的仔,丁香的苦日子就来了。”
“你没看到还让丁香抹屋扫地,做饭。”邻居夸张着。
“还不给吃饱!”完全是想象着说。
不懂事的邻居看到丁香时,当着丁香面说。丁香只是用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睛看着这些叔娘。然后‘咚咚咚’的跑回家。
从小细腻的丁香感受得到丁家两公婆对自己的爱意。只是,丁香性格有些随丁望儒,不爱表达。有空就念字或者拉二胡。丁香就爱看水鸟在水面上,随着二胡乐声,翩翩起舞。
丁香满四岁的前几天。这天万里晴空,太阳从早上就不眨眼的照着浔江。湿热的水蒸气让船舱里有些闷。丁香趴在书桌上写毛笔字。听到在顶舱床上午睡的丁嫂痛苦的叫着。
“香儿,香儿”。声音痛苦。
丁香紧张着跑上去。丁嫂两腿张开,有黄黄的液体伴着丝丝红色的血。丁嫂有些浮肿的脸因疼痛而皱着眉头,睁大眼睛,眼睛里是丁香从未见过的痛苦,祈求,绝望的复杂眼神。
丁香愣了好久,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丁香发现心里不知是紧张,害怕还是什么?反正就是很痛的感受。丁香走过去,紧紧抓住快昏过去的丁嫂的手。
“阿妈,阿妈,阿妈!”丁香的声音由小变大。快昏过去的丁嫂醒来了。她看到丁香那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