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们都神色如常,只有师姐低头饮泣,却不发出声来。我一个人哭,一个人喊了好久,大师兄才拉了我一把:“我知道师妹你接受不了,但是你这样,怎么让师傅安心的去呢?”
我这才慢慢止住了哭,回头去看床上的师傅。此时师傅已经慢慢醒转,他指了指大师兄,大师兄赶紧奔上前来。
师傅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些年来,你们都在仓禹做的很好。只是仓禹不是长久之地,此时大概也到了该分散的时候了。我死之后,你们便都回去吧。”
大师兄等人便都齐声道:“弟子们遵命!”
只有师姐只默默的抽泣,不发一声。
师傅又拉了我的手:“你要对我发誓,以后事事以侍奉师傅一般侍奉珞公子,永不背叛,永不后悔。我便是他,他便是我。你可答应?”
我扑通跪倒,已经泣不成声:“徒弟谨遵师命。”其实,这句话正是我心中所愿。
师傅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以后若是遇到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便想想你此刻的话,此刻的心情。”
我默默点头。
良久,师傅再无声息,天际仿佛有流云飘过,他便这样的去了!
师傅的丧礼在大师兄的主持下进行的井井有条。
我还未接受现实。若并不是我想口欲太盛,想感受红尘的自由生活;若不是我好奇心动,想一试陌上公子的实力,一切便不会发生,师傅便不会离我而去。我日日浑浑沉沉,分不清白天与黑夜,分不清前来吊唁的人都是哪方高人。诸如太白金星、东华大帝君、斗姆元君、增长天王、赤脚大仙、广寒仙子等等,好像都有来过。只觉得,眼前人来人往,整日都络绎不绝。如此看来,我开始的设定还是正确的,师傅在天界仍是个高人。
灵堂内,素帐搞挽,白烛长明。我一身素服在棺前跪了三日三夜,不吃不喝,不言不语。期间,苏陌以吊唁的名义,来看过我几次。我却如木了般,对他说不出一句话来。苏陌摇摇头,便低头离开。苏珞不愿多见仙人,便在山下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如此日复一日,我只觉得来的人渐渐少了下来,该是要到了出殡的时候了。可是我还没守够师傅,怎么能让他就这样去了呢?即便他不能再说话,不能再动一动,就这样守着他老人家,也是好的。
他在时候,我总嫌他啰嗦,嫌他严厉。但是现在就是想再让他管我一次,骂我一回都不能了。人总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可失去了,便永远不能找回。到现在,我才知道师傅对我是怎么样的纵容,怎么样的宠爱。若不是他,我不知现在会流落在何方;若不是他,我怎么会有快乐无忧的人生?若不是他,覃息那致命一击下,死的便是我。
人群渐行渐远,我扑上去,想拉住师傅的棺椁,仔细端详一眼师傅最后的容颜。那个生气起来会翘胡子的老头,那个微笑起来很慈祥的老头,怎么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呢?
我踉踉跄跄,想扑上去,却又在门口摔了个跤。以前,我在师傅回来的时候,也会这样扑上去接他,也会经常摔倒。师傅会微笑的扶我起来,要我小心。但是,现在却没人再扶我,现在我便再也不能起来。
本来我就有伤在身,心情又长久的淤积,终于在此时爆发,让我崩溃,让我再也不能醒来。睡梦中,我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我初具灵识,那场长长的,被封印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