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一阵急促的闹铃声,陈邻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正躺在平时睡觉的破床上。他使劲揉一揉睡眼,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感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酸麻,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个梦,真是吓死人了。”
陈邻起身穿衣,见窗外一株紫薇树正开得娇艳,无数个红色的小花就像是镶在远方在蓝天上,玲珑可爱。
“这花就像李郁一样漂亮。”陈邻想着,忍不住傻笑起来,转身去拿外套。虽说是周末,陈邻一般也都是出去打工,一来可以挣些生活费,二来在家里也多半要挨姑妈的骂,他不愿意任人践踏自己的尊严,索性出门图个清静。
陈邻穿好了外套,心头突然一动:“不对啊,姑妈家里何时有这么大一株紫薇花?”转过身去再看,但窗外除了一片了无生机的院子以外,哪里还有什么紫薇花?
陈邻呆呆的想了半晌,确信自己刚才确实看到了紫薇花,但为何紫薇花会突然不见,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算了……”陈邻劝自己“估计是刚才做梦做傻了,院子里明明没有紫薇花,我怎么可能看到呢,还是赶紧去打工的地方,路上说不定还能碰到李郁……”想到“李郁”二字,脑海中突然霹雳般一道闪念而过,他猛然想起,上周自己曾偷偷跑到李郁家附近偷窥,而在她家的院子左侧,赫然便是一株紫薇花,那株紫薇花,正跟自己刚才看到的那株一模一样!
陈邻大惑不解,反复转身、回头、眨眼,只盼能再看到刚才的紫薇花,但是无论怎么尝试,都是看到一片空空的院子,摇头暗笑:“八成是我自己吓唬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看到李郁家院子里的紫薇花呢?那里离这里……”突然想起“梦中”那个眼镜男说过的话:“眼睛的第二阶段,我称它为‘雾破’,就是通过药物的催化,将瞳纹从沉睡状态中唤醒,使得眼睛可以清晰看到数里之外的东西……”心头一紧:“难道之前不是梦?”赶紧去摸自己的手腕脚腕,发现并没有被锁勒过的痕迹,再摸摸自己的脖子,也没有发现抓痕,这才深舒一口气,叹道:“果然是梦,估计这就是所谓的什么海马效应吧……”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还差五分钟就八点了,心想再不出门可就要迟到,于是赶紧奔了出去。
拐过街角的时候,正遇上姑妈买菜回来,陈邻虽然并不情愿,但仍停下脚步低头问好:“姑妈早,您这是买菜回来了?”这样的场景多年来早已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每次姑妈都是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要么轻轻的从鼻孔里挤出一个“嗯”字,要么干脆就直接无视。哪知姑妈先是一愣,然后触电般大叫一声,猛地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倒,菜篮子竟也掉在了地上,两托鸡蛋就此摔得一地狼藉。
陈邻惶恐万分,忙过去扶起姑妈,问道:“姑妈你怎么了?”
姑妈一脸惊愕的盯着陈邻,半晌才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回来了?”
陈邻感觉莫名其妙:“回来了?我哪里也没去啊!”
姑妈似乎心神不定,沉默了半晌,才伸出颤抖的手,战战兢兢地摸了摸陈邻的脸,又隔了一小会儿,这才慢慢平复下来,喝问道:“这一个多月你死哪儿去了!”
陈邻越听越懵,重复道:“一个月?”
姑妈这时已经收拾好菜篮子站了起来,边拍身上的土边冷冷说道:“我养你这么大,本来也没指望你存什么孝顺良心,可是你要是把我家当成自由馆,那就趁早滚出去,别给我添麻烦!”也不听陈邻解释,嘟嘟囔囔骂了几句,便快步走开了。
陈邻一头雾水,目送着姑妈在街角拐弯,怎么也想不明白何以姑妈会有那么反常的行为,但见马上就要迟到,也顾不得多想,便向学校方向跑去。
陈邻是个高二学生,他虽然童年不幸,但性格坚韧,早已立志要考上重点大学改变命运,因此痛下苦功。尤其在升入高中以后,尽管已经名列前茅,仍不敢有丝毫松懈。若说唯一让他分心的,可能就是那个叫李郁的女孩。
第一次见李郁的时候是在一个月前。
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上课前十分钟,班主任领着一个李郁进来,跟大家介绍说这是刚转学过来的新同学。陈邻记得李郁那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连鞋子都是黑色的,只觉得这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柔软的长发没有任何修饰,随意扎住后搭在左肩上;面如冷霜,尤其右脸颊靠近嘴角的地方竟然点缀着一颗黑痣,仿佛雪地里绽放的黑玫瑰一样,妩媚而神秘;那双眸子好似深潭一般,明明清澈,却深不见底。
陈邻痴痴地看了半天,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李郁已经坐在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他这才意识到班上已经炸开了锅,女生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那眼光中夹杂着好奇、惊讶、羡慕、嫉妒等各种心思。而班上的男生则干脆推搡起哄。但是李郁却没有任何反应,只静静放好了东西,拿出书本文具,仿佛置身于一个空荡荡的教室。
“待会是物理课吗?”李郁的声音也如莺啭一般,陈邻不敢去看,却早已呆住了。“你好……待会是物理课吗?”李郁又问了一句。陈邻这才从思绪的悬崖里爬上来,红着脸说道:“呃……是……呃,是的,是物理课!”李郁道了声谢,拿出物理课本,便不在说话。陈邻回过神来,本来还想告诉李郁要讲哪一篇,但见她一脸冷漠,也就把话咽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