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当前最重要的事,无他,饱腹二字罢了。吴蒙从兴德寺带了一些干粮,尚能充饥,可赵车师、薛抄等人可是从昨日村里退出后就一直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但看有些人无精打采、步履虚浮的模样,如何能胜任接下来营救苗尧年的行动。
好在众人都不是四体不勤的公子哥儿出身,各行各业出身五花八门。当初没当兵时,为了得口吃食,什么门路没摸过?吴蒙一到,有了主心骨,人人镇定下来,各自说了此前的营生以及擅长的活计。吴蒙人尽其才,有渔猎经验的派去附近山林溪涧摸鱼狩猎、樵采出身的去砍柴,还剩下几个闲汉泼皮来的也都差遣出去采摘些野果野菜之类。最后只留吴蒙、赵车师、薛抄三个,留守原地,商议营救苗尧年的方略。此外,还有个俘虏郦元仲也被留下了。
众人散去,林中为之一空,无人说话时,只有树桠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显得有些寂寥。
三人坐定,薛抄先说道:“蒙哥,出城时太急,好些弟兄为了省力,都将兵刃丢了。眼下除了尧年,统共十二人,却只有五把腰刀,一把短梢弓及几支箭罢了。”说着,瞄到在一旁垂头丧气的郦元仲,没好气加一句,“加他十三个。”
吴蒙微微摇头道:“若如此,咱们实际可用之人仅有半数。区区六人,想要强抢出尧年,不是办法。”
赵车师有些着急道:“如果不来强的,难不成真要照他们说的,乖乖缴纳赎金?咱们现在连饱肚都难,短短三日哪里再去寻金银细软?”
薛抄眉毛一挑,道:“不如咱们等对方来人了,隐藏在林中,偷偷跟他到寨里,将尧年偷出来?”
吴蒙摇头道:“如此太险。为了一人,再折去三人五人,得不偿失。”
赵车师硬气道:“何不等收赎金的人来了,将他们一股拿下,以人换人?”
吴蒙同样不赞同:“对方也是常年走江湖的人,这种黑吃黑的把戏再熟悉不过,不会没有防备。”
赵车师急了,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还能做些什么?难不成咱们就这样坐着,等尧年自己杀回来?”
吴蒙思忖片刻,乃道:“莫急,我这里倒有一个法子,有八成以上把握救回尧年。”
赵车师忙道:“速速讲来。”
吴蒙也不拖泥带水,简要将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赵车师与薛抄听了,都面露敬服的神情。赵车师轻拍脑袋,不住叹息:“我就说,还数蒙哥心思活络,就这法子,让咱与老薛想破了天,恐怕也想不出来。”
薛抄轻抚颔下短须,不住点头道:“此法的确可行。”边说,边将视线移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郦元仲。
郦元仲心中一凛,略有慌乱,却听赵车师语带戏谑:“郦先生,咸阳城一别,不想在这里又见了。怎么,你今日的话可比印象中少多了。”
“幸会,幸会”郦元仲满脸通红,全是尴尬,“嗓子不太舒服,咳咳,说不出话来。”
赵车师又道:“听你这话中意思,是咱蒙哥一路上怠慢了你?”
郦元仲双手连摆,道:“非也非也。吴、吴把总,他待我甚厚,我是感激都来不及。”
赵车师听他这般胡言乱语,与薛抄相顾莞尔。薛抄也来凑趣,道:“人常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郦先生你读过那么多圣贤书,自是比咱们这些大老粗更懂这个道理。”
郦元仲早被他们说的晕头转向,这时候思辨不及,也只能一股脑连声称是。
薛抄继续道:“现在有个让你报恩的好机会,你抓住了,不但能帮吴把总渡过一个难关,你自己也能毫发无损顺利回归甘兵营。一箭双雕的事,如何?”
“还有这等好事,我”郦元仲话说一半立觉失态,但想这些虚情假意的丘八最拿手的便是满口放炮,说出十句话有九句话是假的,自己哪能轻易相信,所以情急之下,话语戛然而止。
薛抄却不等他反悔,追问:“不错,这是大大的好事。郦先生如此表态,想来是愿意配合了。”
郦元仲骑虎难下,着实怕一句话说错立刻招致杀生之祸,心里将自己的这张快嘴骂了千遍万遍,脸上还是堆出笑容,点头哈腰:“是,是”
傍晚,散出去寻找吃食的兵士们陆续归来,收获相当可观。吴蒙挑了块背风的草甸子作为营地,指挥架起篝火。黑夜中,明动的火焰一燃起,围坐着的众人心中便不知为何定下来不少。众人将野味鱼虾烤着吃,野果则分而食之,却是人人都难得饱肚了一场。期间,吴蒙还宣布已有了救回苗尧年的方案,虽然没有明说内容,但众人素来信任吴蒙,听他这么一说,无不放心。
一来二去,原本还有些浮动的军心,才算是暂时平定了下来。
吴蒙带着众人在山林中过了三日。这片山林各种资源颇为丰富,众人采集狩猎,倒也过得滋润。薛抄甚至感叹在山中自由自在、自给自足,比在军营里受气要逍遥许多。吴蒙打趣说扶立他在此地当一个山大王,他又不肯,说头把交椅必须得吴蒙来坐。且表示不管干什么行当,只要吴蒙打头,他薛抄定然紧随其后。吴蒙笑而不语,不过内心却因有赵车师、薛抄等忠实的伙伴相随而日渐踏实。
等到了第四日,吴蒙一早就带着众人巴巴候在林中,可是,直到日上三竿,盼望中来交涉的人依旧不见踪迹。
薛抄性躁,骂道:“个贼撮鸟,敢消遣你薛爷爷,来日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