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看不清楚?”俞行歌不肯死心。
“白天稍微好点,晚上的话,就是黑白灰的影,能感觉到周围事物的大体形状。”
“那你这症状也不轻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拖不过半个月头发会全白,然后”
俞行歌的心情已经不能用胸口坠大石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利刃戳心——老天何其不公,干嘛要这么残忍地对待温柔善良深情的萧美人啊!
等等,深情什么鬼??
俞行歌后知后觉,为什么一个看什么都糊的人,她的眼神如此多情??难道是他想多了,还是这世上真的有明明看不清却偏偏一见钟情的传奇?
他们两个,究竟是谁的眼神有毛病???
思维混乱,俞行歌不止想哭,死的心都有。“萧娘子,你那个”
“什么?”
双重打击让人崩溃,俞行歌连说话都没了底气,“萧娘子,之前在黑水镇,你跟我说我们可能在哪里见过,我以为你”
“以为我看你眼熟?”萧倾城一笑了之。她举止与正常时无异,当然不会有人察觉什么。“俞娘子,我没有骗你。不是因为看到你,才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而是你一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觉得似曾相识。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俞行歌将死之势又变得鲜活生动。他就知道萧美人不会骗他!瞧瞧人家多真诚!而且还这么会撩,大美人真情实感的撩汉,试问谁不心动?!就凭这个,怎么都得把人给救活了!俞行歌握紧拳头,心里又放起了烟花:竭尽全力给萧美人这份真挚的感情添砖加瓦,然后助他早日回家!
这么一想,俞行歌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自信和勇气,斩钉截铁地保证,“萧娘子放心,有我在,必定叫你长命百岁,青春永驻!”
老墨观察了半天,愣是没研究明白俞行歌瞬息变幻的面部表情,不过她能保证治好,是什么表情都无所谓了。“那俞娘子打算怎么治?”
俞行歌支着下巴冥思苦想,约摸隔了一盏茶的功夫,答道,“娘子的毒是暂时被压制,不能那么快游走于脉络,但这不是办法,要么疏通,要么排散,最好是散,才能彻底清除。”
“不是没想过疏散,”老墨忧心,“我见过那些中幽毒的人,无论是疏还是散,最后都没活下来。”
老墨说的是当初她们拿捉到的漠北探子当先例,试图找出解毒的方式,最后都失败了。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非常详细的告诉俞行歌。
当然俞行歌也没问。只是说,“这世上的毒都有解,只是我们没参透而已。墨管事,你先扶萧娘子去休息吧,她晚上状况差,能躺着就别坐着。我再想想,把药方先弄出来。”
“好。”老墨道,又派了个伶俐点的仆子供她使唤,“后院小库房里的药材随娘子取用,需要老墨做什么,我随叫随到。”
“那我先过去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俞行歌已然进入状态,认真道,“我自己也收集过一些,胖花应该也快拿过来了。”
俞行歌跟着仆子去了小库房。这头老墨陪着萧倾城进厢房歇息,服侍她换掉外衫,扶着她躺下,叫人打了水,一边给她擦手,一边说话。
“娘子觉得俞娘子有几分把握?”
“不知道。尽力就好。”萧倾城平静如昔。
老墨可没她那么好的心态,简直操碎了心,“娘子之前说遇到一个人,好像旧识,说的是她么?”
“是她。”萧倾城平躺在她的印象里,就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她仔细想了想,这个影子身上的色彩,貌似比较丰富,偏暖。她是西行的商客,领头的东家,能干,擅制药,也比较有趣,仿佛走哪儿都不会寂寞。
这个人,有点儿意思。
她继续道,“我今天路过面馆,去看老韩,遇到了她。她当时准备吃面,我跟老韩聊了两句,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等回到府上,就听见她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
老韩是萧倾城曾经的下属,打仗的时候丢了一条腿,就按照萧倾城的安排离开了大营。后来老墨给嵌了个假腿,长袍盖着,走起路来就是个跛子,但这并不妨碍她开一间面馆,且做的一手好面。萧倾城既打算在沙洲待几日,老韩的面,总是要去吃一碗的。
老墨很少见萧倾城认真的谈论谁,便说道,“娘子若是有意结交,我着人查查俞娘子的底细。”
“她要真能解了我的毒,”萧倾城修长的手指在榻沿轻轻点了一下,“就好好查一查。这人有才,若将来为我所用也是不错的。”
“那要是解不了呢?”
“解不了,也不能因她影响我后面的计划,”萧倾城淡淡道,“到时候杀了便是。”
“好。”
“斩草除根,连她那个小厮,一并解决了罢。”她神色言谈皆温和,仿佛就是在聊稀松平常的事情。
“好。”老墨给她轻轻盖上被子,“娘子睡吧,我去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萧倾城一觉好眠,一夜无梦。
俞行歌则整夜未睡,自胖花取来他出行必带的百宝药箱,里面那些从前收集到的很珍贵的材料,全让他拿来做试验了。胖花给打下手,虽然心疼自家主子这么卖命,但并无怨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认真工作的俞老大,都值得尊敬和钦佩。
到天明,制好十几颗药丸备用。另熬出一锅汤药,跟老墨交代,“今天早上,这些汤药全部喝掉,如果有效果,明天开始可以正常服用药丸,并施针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