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彤彤的太阳从沙海里升腾起来的时候,萧倾城醒了。老墨第一时间进营帐,问她昨晚睡得如何,萧倾城说很好,整夜无梦。
知情的几个心腹下属陆续进来问安,就看到萧大都督的白头发从昨天的眉眼处下移到了耳朵边。刚好阳光照进来,将人拢在金辉里,使得她看上去非常美丽安详。
几个人的心情越发凝重,甚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个个丧着脸,行过礼,就排成一排,站的笔直。
老墨微不可查地叹口气,把着萧倾城的脉搏问道,“现在能看清楚我吗?”
萧倾城笑笑,“当然能啊,和昨天白天差不多。”五官虽然模糊,轮廓相对清晰。
众人看老墨,老墨摇头。
“怎么,不信么?”萧倾城上前两步,挨个儿指着众人说道,“左边这个,是流风,穿黑袍。流风旁边是冷霜,冷霜也穿黑袍,冷霜旁边是周先生,周先生今天穿了身靛蓝的,上面有图案?对吗?”
周先生点点头,“对。”
萧倾城越过周先生,指着她旁边那位说,“周先生身旁是追魄。追魄你穿了铁甲,一闪一闪发着光呢。”
周先生噗嗤一乐,“大都督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萧倾城说道,“没开玩笑。认真的,你看追魄虽然战甲护体,但她最近肯定没洗澡,苍蝇都招到身上来了,嗡嗡嗡的,好吵。”
众人惊愕,转头看追魄,看见一只苍蝇从追魄的左肩落到了地上,被劈成两半。
没有人捕捉到她出手,也知道她看不见苍蝇。但是能在悄无声息中劈开苍蝇这件事情多多少少安慰了众人。于是大家伙儿不约而同的呼口长气。
萧倾城复坐在大案之后,步入正题,“达木罗有新动作了吗?”
流风抱拳回禀,“暂时没有。鬼医的死讯昨天夜里就放出去了,那边有消息说,达木罗和伽罗莲华,都很安静。”
“敌不动,我不能不防。”萧倾城又道,“今天有时间,都随我去看看沙洲卫的演练情况。”
老墨拦下她,躬身一揖,还用了非常正式的称呼,“大都督。不能耗费精力,请三思。”
萧倾城摆摆手。“不妨事,诸位将领都在。”
老墨一咬牙,说了实情,“我们昨夜叫人取了鬼医的血,这厮太狡猾,血中带毒,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老墨说的是后半夜,军中几个大夫听她指挥抽干了鬼医的血,后来给鬼医的一个同伙渡了幽毒的毒之后喂了鬼医之血,结果却是那人呲目睁裂,身躯溃烂,活活折腾一晚上,死了。
换句话说,萧倾城的毒无药可解。
“你们该知道天无绝人之路。”萧倾城背手转身,轻笑道,“我从小就多灾多难,可依然活到了现在。在我不想死之前,我绝对死不了。这世间阴阳互补,万物相克也相合。能制得出毒,就能做得出解药,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虽然这话里宽慰的成分更多一些,但无疑给了老墨希望,她沉思一番,说道,“都说沙洲能人异士多,都督既然去沙洲卫督军,不如在那里住两天。我们在城内张榜寻医,碰碰运气?”
“这主意不错。你看着安排。”
萧倾城点头赞许,随即换过战袍,提了银枪,出大帐策马点将,端的英姿飒飒,后率一干人等飞驰行沙洲。
话分两头,俞行歌在昨天夜里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之后,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早上起来,麻三福跟他说这两天的天气都不错,天气放晴,沙尘也没那么严重,非常适合出行。俞行歌交代一声,小商队往沙洲方向走,底下都开始收拾行囊,结果麻三福又叨叨,“俞老大,我刚听到信儿,说西边北边最近都不□□宁。你们一路当心,实在不行,就”
“我也听到风声了。”俞行歌谢过她,调侃几句,“你看商客们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怎么舍得停下脚步?富贵险中求嘛,好吧,生命更可贵,哈哈哈哈,实在不行,我们走到玉门关为止,远处也不去了,打道回江南。”
装车,清点,上路。孙氏姐弟将裹成粽子的老冯抬上车躺平了,老冯还强行举手跟麻三福告别。麻三福啧啧赞叹,“俞老大,我发现你医术了得。”
“一般,也就治个头疼脑热。”俞行歌不以为意,胖花在旁边揭穿他,“老大你这么谦虚不好吧,想当年,咱的第一笔银子不就是你治病救人换来的?”
俞行歌凉凉看眼俞胖花:就你话多。
他要上马,麻三福拉住了他,“大东家,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我有几句金玉良言,想私下跟你说说。”
麻三福神神秘秘的靠过来,俞行歌低下头,听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老大,你,是个男人吧?”
俞行歌顿住了,思索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和措辞敷衍麻三福的时候,又听她说,“我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你懂吗?嘿嘿,绝不会看错的。老大虽然把自己磨炼的挺糙,说穿了还是个大美人呐。”
俞行歌心里咯噔一下,阅人无数什么鬼?她想阅谁?活腻歪了不是???!
还没来得及回应,麻三福又道,“老大,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急眼嘛。我虽阅人无数,但是你伪装的太好,从头到尾都找不出一丝破绽,真的。”
俞行歌:“”什么意思???到底是看穿还是没看穿?
麻三福又道,“老大,知道你为什么露馅了么?你在萧娘子面前的表现,有点明显。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