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应龙冲着西苑外的侍卫大吼,已经顾不得什么规矩了,这个时候在去别的地方找大夫,根本就来不及。
随着曾毅的倒下,后面跪着的官员一个个全都楞了一下,随即全都乱了,原本还静悄悄的跪谏场面,一时间变杂乱不堪。
而一直在西苑门内候着的两个御医,这个时候也冲了出来,其实以他们两个的判断,原本以为昨晚曾毅就该坚持不住了,没想到竟然熬到现在。
虽然对曾毅的情况心里有了猜测,不过其中一名御医还是先给曾毅把脉,然后把曾毅平躺着放好,从随身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根人参,塞进了曾毅嘴里。
然后拿出银针开始扎在曾毅的身上。
“曾大人是心力交瘁,且多日未进水米,又有伤势在身,失血过去,此些种种,身子亏空了,养个些日子,应该是会无大概的。”
说着话,另外一个御医已经急匆匆的进了西苑,不大一会,端了一晚水出来,慢慢的渗透曾毅的嘴唇。
这也是之前得了圣上吩咐的原因,要保住曾毅的一条性命,若不然御医肯定不敢如此行事的。
而就在此时,西苑门内冲出两排穿戴甲胄的侍卫,直接把西苑门前团团围住,更是在曾毅身侧站了数位侍卫。
这情景让邹应龙和高拱陈以勤等在曾毅身边眉头紧皱的官员楞了一下,随即赶紧明白了什么似得,赶紧跪倒在地。
“踏踏。”
西苑门内传出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身穿道袍的嘉靖皇帝面色悲苦的从西苑走了出来。
最开始的时候,嘉靖只是私下里穿道袍,可是到了后来就算是在面见群臣的时候,他也照样穿着道袍,而群臣对此也不敢说什么。
嘉靖的脚步一直走到曾毅的跟前,看着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暗淡无光,甚至有些干枯,嘴唇发裂的曾毅,嘉靖眼中竟然少有的闪过一丝不忍和叹息。
“如何?”
嘉靖这话,自然是询问旁边的御医的。
“回陛下,曾大人性命无碍,只是这几日有伤在身,染了风寒,且失血过多,更多日不进水米,所以才会昏迷,虽然性命无碍,只是这身子,怕是就算好了,也要养上一年半载才能恢复。”
深吸了口气,嘉靖沉声开口,道:“送他回府,你们二人负责给朕一个完好无损的臣子。”
“是。”
两名御医赶紧点头,招呼旁边的侍卫抬起曾毅,送回府中,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那太医院的珍贵药材可就能够随便动用了,到时候等曾毅恢复以后,身子绝对会比之前还要健壮。
目送侍卫抬走曾毅,嘉靖的目光才落在曾毅写在地面的血书之上,之前他在殿内听说了,可却没见,如今亲眼见了,自然是心中更是震撼。
“召内阁大学士觐见。”
说完这话,嘉靖转身进了西苑,而跪在那的群臣也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只有陈以勤和高拱等几个官员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掩饰不住的喜意,很明显,这事成了。
曾毅的晕倒,促使了严家的倒台,也促使了当今圣上的决心。
既然是召见内阁大学士,那包括严嵩在内的大学士肯定是要觐见的。
只是,严嵩仍旧让人送来告老还乡的奏折,不来觐见,但是徐阶和吕本这两位内阁大学士却来了。
徐阶和吕本两人进入西苑两个多时辰之后,方才堪堪走了出来。
而此时,徐阶的手中捧着一道圣旨。
在曾毅留下的血书之前站定,徐徐展开圣旨,徐阶朗声开口:“今有内阁首辅严嵩为朕之肱骨……念其年迈,准其告老还乡,革去……另封为太保。”
这一道圣旨,等于是把严嵩之前的官职全部革职,又另外加封了一个太保。之前他还有太子少师等的官职,只不过却都是从一品,而太保则是正一品的官职。
只不过,虽然是正一品的官职,可却只不过是虚衔,没有任何实权的,这也就意味着,严嵩虽然顶着正一品的官职,可却没有权力了。
这让多数官员虽然还不满意,可比起严家权倾朝野而言,已经算是好事了。
顿了顿,徐阶特意念的很慢,为的是让群臣有反应的时间:“工部侍郎严世藩,罪犯……条,罪无可恕,念其……革职,流放千里,永不得为官,其余家人不在牵连,钦此。”
至此,这道圣旨才算是完了。
这其实和历史上严家最开始的结局差不多,只不过历史上严世藩后来自己又作死所以才寻了死路的。
而如今这情况。怕是严世藩根本就没机会在作死了,日后,严嵩虽然顶着正一品的名头,可却也只不过是一个自保的护身符罢了,吃着朝廷俸禄而言。
朝中那些个大臣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足够了。
这个结局,已经让朝臣们满意了,毕竟如此的结局,意味着严家权倾朝野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严家倒台半年之后。
“小师弟啊,你这次离京可是别闹出什么大事了。”
“如今内阁可是咱们恩师为首辅呢,你可别给恩师惹事。”
京城外的长亭下,张居正笑呵呵的说着,如今严家倒台半年以过,朝堂也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们的恩师徐阶成了内阁首辅,并没有大肆牵连追究,只是整治了户部和都察院等太过腐烂且圣上示意要整治的衙门。
但是却并未追着严党官员清洗,所以朝堂之上倒是难得的祥和。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