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主要的,则是曾毅并非是御史,若曾毅是都察院的御史,那他这么做倒是没什么,甚至还可能因此而积累政绩。
可他是中书舍人,这就意味着哪怕最后户部这边真因为他的弹劾而查出了什么天大的案子,他的功劳也是有限的。
而且,邹应龙是有些猜不透曾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这事情处处透漏着诡异,虽然户部是严党的官员,可如此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想要凭借此把一个尚书给拉下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背后有人支持。
且曾毅如今正是得圣眷的时候,根本没必要做这种事情,只需要老实的呆着,不出意外就成,毕竟严家可是在背后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呢,一旦出现差错,严家绝对会把这个差错无限放大,甚至直接就以此来把曾毅击垮的。
所以哪怕是从理智上而言,这道奏折也不是曾毅该上奏的。
邹应龙最怕的就是曾毅一时冲动,上了这道奏折,岂不知保存自己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倒严的朝中势力并不强大,经不起什么折腾了,能够多一个,就多一分力量,若是在这个时候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可惜了。
“确定如此。”
曾毅叹了口气,他又不傻,自然从邹应龙的脸上看出了些许的端倪,知道邹应龙心里是有些怀疑的,毕竟,任谁碰到这种事情都会有所怀疑的。
尤其是以邹应龙的性子,都对此事有所不解,那就更别提旁人了,所以若是不拿出一个可以说的过去的理由,日后总是不能解释的。
当然,也并非是真的就需要理由,他不愿意说,也不会有人逼他,但是,有些时候,这个理由若是存在的话,会起到更好的效果。
“严党势大。”
曾毅开口,先是沉声说了这四个字,然后方才缓缓开口往下说道:“就算小弟如今暂时可以安全一段时间,可这时间肯定是短暂的。”
“且严党祸国殃民,尤其严世藩,目无尊卑,其只不过是一介区区侍郎,却曾听闻其敢在内阁坐在内阁辅的位置上。”
“其父严阁老虽然辅,可这是大明朝的辅,是陛下的辅,而却不是他严家的辅,难不成他这是想要世袭罔替不成?”
“国库是大明朝的国库,可却出了湖州府那档子事,这就意味着国库怕是早就已经被蛀了,国库是大明朝的根本。”
“若是国库出了大问题,咱们大明朝日后该如何?到时候严家暗中掌管户部,辞官回乡了之,过着富裕奢侈的日子,可是这国库又该去哪要银子?”
曾毅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之色,把这件事请提升到了为国为民的地步,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他这不要命的行为的原因。
毕竟一些个年轻官员心中热血澎湃,是很容易做出这种事情的,也很是常见的。
听完曾毅的话,邹应龙深吸了口气,对曾毅的欣赏当中有多了几分的敬佩之色,冲着曾毅拱了拱手:“师弟忧国忧民,为兄不如也。”
“师弟你这道奏折尽管递上去吧,若是时机到了,为兄自会安排人弹劾于你。”
邹应龙之所以说时机,这要看曾毅的奏折闹出来的动静,及当今圣上的动静了,要知道,并非是所有的奏折送上去,当今圣上都会看的,就算是看了,也不是所有的奏折都会批阅的,例如前些年那些弹劾严家的奏折,可不就是好多都被压了下来么。
若是没有丝毫的动静,邹应龙这边也就帮不上忙了,毕竟若是在命人弹劾,那这道奏折的内容是如何传出来的?
所以,邹应龙就算是帮忙,也是要看时机的。
而且,之所以邹应龙没有说代替曾毅上奏,毕竟是他是御史,按理而言他上奏更为合适,则是因为圣眷的原因。
同一道奏折,不同的人上奏,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多谢师兄。”
曾毅冲着邹应龙道谢,然后又闲谈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准备把这道奏折送去通政司。
通政使司简称通政司,是收、检奏折等的一个衙门,如曾毅这般的小官递送曾毅可以通过通政司递送的。
当然,若是朝中有别的门路,也可以不经通政司的,就像是之前那般曾毅直接请张居正帮忙。
不过,这道奏折牵扯有些大,曾毅不想牵连到旁人。
而且,这道奏折曾毅不认为通政司的人会拦下了,虽然是弹劾户部的,可同时却也有缺陷的,这其实也是曾毅故意如此,若不然,通政司在检到他的奏折以后,肯定是要通知严家那边,然后给拦下的。
可既然有漏洞,那他这奏折就百分百会被送到皇帝那边的。
当然,这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没人会认为他能搬到户部尚书,甚至曾毅自己也不认为他能够做到这一点,他这道奏折,其实更大的作用,是给严家上眼药罢了。
“刚才递奏折的那人似乎有些面生。”
今个在前面值守的通政司官员盯着曾毅的背影瞧了一会,不过随即也就没有在多想,毕竟京城内高官是有数的,可是这下面的官员,可就数不胜数了,又不认识的自然也是正常。
随手翻了眼奏折,通政司官员顺势就把曾毅的奏折给放到了旁边,等今个傍晚一起送去西苑那边。
只不过,在把曾毅的奏折放在旁边的瞬间,通政司的这位官员准备拿开的右手已经僵硬在曾毅的奏折之上,神情有些惊骇。
原本还十分淡然的脸上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