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大了好乘凉,可同时树大了也招风啊。
一阵风吹来,指不定就吹到哪怕叶子了,你护着这片不行,护着那片也不行。
小船好调头,大船难掌舵。
这几句话用在严家如今的情况下,很切合实际的。
可以说严家是如今皇权之下第一人,可也正因为如此,严系的官员太多了,许多时候,总是要有所取舍,排个资历的。
这就是权臣和皇权的不同了。
若是皇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要不是当今圣上昏庸无道,取舍之间皇帝想如何取舍就如何的取舍,根本就不用顾忌那么多。
对于皇权而言,六部九卿等大臣若是敢有所不忠心,大可以换了,这些位置都是皇家的。
可是对于权臣而言,若是这些个官员换了,那这个位置下次坐上去的人可就未必会是他们这个派系的官员了。
所以,权臣其实也不好做的。
马坤这个户部尚书从严嵩书房离开没多久,屏风后面又转出一个人来,若是马坤在这里,肯定会认出来,这个时候走出来的,则是礼部侍郎袁炜了,也就是这次需要踩着他往上爬的那个了。
“下官谢过阁老。”
袁炜从屏风后转出来,脸上带着一丝隐藏不住的激动之色,弯腰冲着严嵩作揖行礼,他也清楚,刚才严嵩的那翻话,其实不该说出来的,或者说,不该从严嵩的嘴里说出来的。
袁炜如今是礼部侍郎,他麾下也是有一些心腹官员的,所以,他很明白,作为掌舵人,可以有自己的喜好,但是,下面这些官员既然都是依附在他这边的,那他的行事就必须要公平。
换句话说,公平肯定是做不到的,但是,表面的公平是要做到的。
尤其是身为掌舵人,是绝对不能说出明显偏向于哪个官员的话,甚至是如今个这般,直接让说明了要让马坤让步,这就是更不允许的了。
由此足以可见,严嵩对他袁炜是十分重视的,也不枉他和徐阶的师徒关系闹僵,而投靠了严嵩。
其实袁炜从来都是自视甚高,尤其是他写的一手好青词,入了当今圣上龙目,更是得了皇帝的青睐,这就更让他瞧不起别人了。
甚至对于自己的弟子,袁炜都是经常责骂,根本不顾及丝毫的师徒之情。
可以说,袁炜此人十分势力,功利心极强,他根本不讲什么情分,只认权势,如今严嵩权倾朝野,所以他才投靠严嵩。
甚至,在袁炜看来,只要他小心经营,日后未必没有可能成为第二个严嵩,同样权倾朝野数十年。
也正因此,袁炜的目光从来都和旁人不一样,虽然他是侍郎,可却总是以首辅的目光来看待事情,这种落差之下,自然形成了袁炜势力且怪异的脾气。
只不过,袁炜的这种感激根本不会持续多久,这是他性格注定的。
“马坤那边虽然老夫开口了,可怕他心中有所怨恨,虽然不敢忤逆老夫的意思,可在些小事上或许会有些麻烦。”
严嵩声音不大,可却分析的不差,毕竟别说他如今是内管首辅,就是普通的朝廷大臣,若是能在朝堂混迹这么多年,碰到这种情况,肯定也是要防着一些的。
“阁老放心,下官明白。”
“此事的确是下官占了便宜,原本是想着替马兄的户部去说情的,可没成想到,最终去成了如此情况,反倒是让下官站了便宜,过后下官会去寻马兄说个清楚的。”
“也免得他误会了阁老您的一番好意。”
袁炜这话说的不错,原本在这之前,他还不愿意去西苑替户部求情的,毕竟这是得罪皇帝的差事。
要知道他袁炜可是写的一手好青词,颇得皇帝青睐的,更是有进入内阁的机会,若是得罪了皇帝,哪还有进入内阁的机会。
可谁知道,这运气若是来了,挡都挡不住,时来运转之下,竟然最终要成全他袁炜了。
若是这个案子最终他袁炜查出了事情,那之前他去面圣的时候为户部争取银子,这事也就不算什么了。
只能证明他袁炜是一心为了朝廷的忠心臣子。
这样的臣子,又写的一手好青词,虽然或许有些耿直,可却肯定不会被皇帝所厌恶的。
“解释倒是不必了。”
严嵩摇了摇头,他身为内阁首辅,权倾朝野这么多年,哪怕是做错了事情,也不可能向下面的官员去解释,更何况这事原本就该如此,只有如此了,才是利益最大化。
而且,这事原本就是为了户部才生出来的事情,若非是这中间出了差错,如今就该是马坤在高兴了。
可既然事情出现了翻转,那马坤也该懂得牺牲才对。
“案子要查,自然是要揪出顶罪的才行,可却也不能真以为当今圣上好欺瞒了,毕竟这可是三十多万两白银的大案。”
“而且能出了这种大案,谁就能证明别的地方的账目没有问题?”
“你既然要去查,就要把陛下的这个疑惑给消了才行。”
“总不能你这边刚查完户部湖州府的账目,那边陛下又派别的官员来彻查户部的账目,若是这样,你的功劳也少了,户部那边也要损失更多。”
严嵩的意思很直白,马坤这边既然配合他袁炜查案了,那这个案子就必须要彻底接了,断了当今圣上的疑心才行。
户部那边的亏空到底有多少,没人比严嵩这个内阁首辅更清楚的,而且,这里面有不少的部分更是进了严家的口袋。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