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冷风呼呼的刮着,树枝颤抖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夜枭停在在山上最高的那棵树的枝头四下顾盼,那一双眼锐利森冷。忽然,它头一偏,尖鸣一声振翅向远方飞去。
一道暗色流光从远方的天空斜掠而来,近了看却是女子修长的身体,她停在了先前夜枭的停脚处,长剑右斜,身子下弯,轻轻巧巧靠在了横亘的粗壮树枝上,未弄出半点动静来。
她双手枕在脑后,暗黑色的袍袖和衣袂宛若流水倾下,手腕间一缕殷红一闪而逝。
……
当夜色淡去天边光线渐明时,骄阳从地平线一蹦而出,将万丈光芒骄傲的抛洒在整片天地。灿如黄金的光线里,晨间滴露、虫鸣鸟叫、呼呼的声里夹杂虎咆狮哮声,每一声都是那么清楚。伴随着日光的越发灼热灿烂,深幽的丛林里一场关于捕食者和猎物之间的较量也在慢慢的展开,所有的杀机都恰如其分的隐藏在不动声色平静里。
“哈,我还活着!”
“猴三儿,赶紧拉我一把!”
“狗子、猴三儿,我是大柱,我身边还有梁子和哑巴和山子,快,挖我们出来!”
“大柱,我是二丫,你们出来了就给我们搭把手,我这边史扬和瘪三都还有气儿,快。”
劫后余生的九人相互帮忙终于从泥土中挣扎而出,被称作猴三儿的高瘦男人都顾不得喘上一口气,“快,咱们快挖!早点挖,弟兄们也能多几个活的!”
“好!”
“挖!”
他的话得到所有人的一致赞同,几个人商量一番最终决定两个人喊,七个人挖,轮换着来。没有任何工具,他们就用手刨,手累了就换脚,不到累得实在受不了就不换人。
他们忙着,初晨空气凉,他们却出了一身的热汗。泥土糊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和血和在一起,让他们看起来狼狈得像在泥坑里滚过一样。虽然是这样,却没有一个人不用尽全力挖掘。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他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一个个活着的同伴被他们挖了出来。
不止是他们这边,与此同时在各个深邃的沟壑里,都有着如他们这般自救后救人的人。下午的时候,所有劫后余生的人交换讯号聚集到了一起,一番简单的商量之后他们分头把挖出来的残肢断臂和死去的同伴的尸体背来堆积在了一块儿。看着那一张张被泥土沾满的脸,还活着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有些脆弱些的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抽抽噎噎的小声哭泣。
“弟兄们,都是我石大锤的错,不是我领着大家逃,他们现在也不会死!”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未到伤心处罢了。
石大锤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沿着面颊流下。泪水冲刷掉他脸上的泥土和血,却冲刷不了他心里的悲愤和痛恨,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会出现那个残忍的刽子手是如何不顾他的苦苦哀求,把他的弟兄们送下地狱的那一幕!
那么多的弟兄们,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在了他的前头!
这一切,都是拜一人所赐!
“弟兄们,我恨哪!”
他豁然睁开眼睛,大颗大颗的泪水宛若雨点一样重重砸下,凄嚎出声,“两百多个弟兄,他们就死在我的眼前,我不仅救不了他们的性命,现在连他们的尸体都找不齐!我恨,我好恨哪!为什么老天只给我一身蛮力不给我一个好的脑子,我要是再聪明一点,能够看懂学会我爹留下的兵书,他们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怎么会?!”
“啊!”
凄厉的喊叫声震苍穹,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像孩子一样瘫倒在地,崩溃痛哭失声。
“大锤,这不是你的错!”猴三儿一把拽住他的手,也是一样的泪流不止,“是那王爷残暴不仁,心狠手辣!即便是你昨夜不带我们逃,我们迟早也会死在他的手上!”
“大锤,死去的弟兄不会怪你的,你能做的都做到了。”高壮的大柱也哭着劝他。
“我们不怪你,只怪那残暴的王爷,是他一心要我们死的!”瘪三也哭着加入劝说的阵营。
“他从来就没把人命当命看过,这样残暴的人,比畜生还不如!”狗子哭着唾骂。
“杀了他,为弟兄们报仇!”史扬咬牙切齿的道。
“用他的血,祭奠死去的弟兄亡灵!”梁子也道。
哑巴激动地比划着手指,意思是也要同他们一起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报仇!”
“报仇!”
二丫和山子高喝。
“报仇!”
余下的数百人,悲声相喝,杀气震天。
石大锤狠狠一抹脸上的眼泪,哑着嗓子,“是,我们都要振作起来,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报仇是要报仇,却不能冲动!”猴三儿是他们人中间稍微冷静的一个,他五官很是平凡,丢人群中绝对是找不出的那一个,可他在思考时那一双眼睛却特别的有神,说话也很有说服力,让人在同他对话时往往忽略他过于平凡的外表,而把精力集中在他说的话上,不开差。
“那王爷人虽残暴,却不是不学无术之辈。从昨夜的情形来看他不但通晓兵法阵数,武功也是极为高强,我们想杀他,就只能智取而不能莽撞去刺杀!”
“猴三儿,我们听你的!”史扬是冲动火爆的性子,一张白皙的脸和他暴躁的性子一样,都是一拨就爆。
猴子眼底的光芒森冷而毒辣,“梁子和山子擅长画地形图,就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