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

没有任何的伤春悲秋,所焦虑的一切也不过都是因为自己而已。

两只手掌从薄毯中伸出,在眼前揸开,轻轻的捏合放松,放松捏合,手指如此的修长灵动,梁武看着手掌,就像在看着身体的细胞正在趋于巅峰。

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梁武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人类身体的精密就在于所有的细胞都会在特定的时期趋于巅峰,然后渡过一段平滑的时期,最终走向衰败,直至腐朽,重新分解成为这个宇宙中的一部分。

就像一条轨迹早已经划定的抛物线。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就像看到了若干年以后,这一具身体腐朽,已经无法继续为意识提供庇护,意识离开腐烂且散发着蛋白质特有的恶臭的身体,再一次的游离在宇宙中,有可能会被巨大行星的引力撕碎,也有可能会被黑洞吞噬,但不管怎么样,无法找到寄体的话,迟早也会消散在宇宙中。

蛋白质腐烂所产生的特有恶臭他曾经闻过,令人发呕,以意识的形态游离于宇宙中他也曾经经历过,整日惶惶,孤独为伴。

——

梁武从床上翻身坐起,然后躬着腰,猫着身体,向着阁楼的边沿处漆水早已剥落的榉木护栏走去,撑住阁楼的木板努力的保持的稳固,在与他的体重抗衡时,发出吱吱呀呀的挣扎。

轻手轻脚的动作当然不会让楼板承受的重力减轻,但能让它们感受到主人的温柔,况且阁楼实在是太狭窄逼仄,梁武若是直起身子,头顶撞到房顶产生的疼痛就会如期而至。

梁武双手以八字一般拄在榉木护栏上,两个食指轻轻的来回摩搓着,年纪比梁武大了不少却在洛佩利西亚面前不值一提的榉木护栏还算是坚固,稳稳的撑住梁武的身体。

眼前所见的是一个书店。

说是书店,不如楼的正下方置两米条案,案上一应器物均如唐宋时期,就连书店中的十一个书架,也是一般。

梁武很喜欢这种地球特有木料,整个书店里,目力所及,一应家具摆设都是木器,且时常擦拭保养呵护,如照顾新生婴孩。

梁武推下收缩楼梯,顺楼体下楼,进行了简单的洗漱之后,拆了店门的插销,并没有打开门,算是完成了开店的准备工作。

书店不会为顾客大开门市,更不会有什么打折促销招揽顾客,一切全凭喜好,若是爱书之人,自己会进来瞅瞅看看,有心仪的,可以付钱带走,但要是十天半个月没有顾客,梁武也乐得清闲,反正也不缺钱。

梁武走到书案后,屁股落座在椅子上之前,拨打了实木家具保洁护理公司的电话,预约了店铺清洁,然后端正的坐在了椅子上。

像是一名书生,或是一名县衙里的判官,如果换一套行头的话。

书案上有些杂乱,梁武随意的抓起了一本书来,一目一页,唰唰唰翻过几十页之后,梁武心中的烦闷还是难以尽消,又将书随意的扔回了书案上,左手抓起一块随型寿山石,右手抓起一把篆刻刀,继续着昨天晚上没有完成的印章。

“叮铃……”悬挂在店门上的铜铃发出一声清脆的低鸣,随着铃声,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了进来。

“您随意选藏的新书,有心仪的可以告诉我帮你找。”梁武头也不抬,手上下刀如飞,随着刻刀的推进,不断的有石屑被高高弹起,梁武眯着眼睛,不让石屑飞入眼中。

那顾客悠闲的漫步在书店中,双手甩出夸张的摆幅,倒像是行走在澄澈的海边沙滩上,书架上的书她丝毫都不多看上一眼,只是不住的打量着满屋子的书架和精致的木质摆件,这里摸摸那里扣扣,像是在进行考古。

将全部的书架和摆件都“研究”了一遍之后又,她走到书案前,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一言不发,就这么来回踱步。

随着她的行走,梁武因为凝精会神而驱走的烦闷感又重新的回来,而且烦闷之余更添烦闷,只是刻到紧要关头,让他无暇抬头来看。

没想到那顾客更加得寸进尺,来回的踱步之余,舌头与上牙堂不断的一吸一放,发出“嘡嘡”的声响。

终于,印章即将完成的档口上,细朱文的一条长笔画被梁武划掉了短短一截。

功亏一篑,梁武愤怒的仰起头来,看着这个一心捣乱的顾客。

只是在看清来人面貌时,梁武的怒火像是遇到了甘霖,迅速的平息了下去,甚至还挂上了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来。

“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以声,我好去接你。”

年轻女子答非所问道:“每一次走进你这个店,就感觉社会好像倒退了一千年。”

“怎么样,是不是满满的格调,让你流连忘返?”

“切……”年轻女子秀美挺拔的鼻中喷出两股冷气,“现在的人都用阅读器看书,什么书都能看,谁还愿意抱着一本又大又重的书来看,你这书店居然还没倒闭,也倒是奇迹了。”

随后,年轻女子嘟起小嘴,继续道:“哥,你看看你,整天不是看书就是刻石头,要么拿毛笔写字,就连店铺的装修也弄得像是古代人一样,都什么年代了,你连手机都不用,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当当当……”梁武在书案上翻找了片刻,从一本书下抓出一个手机,举在手中不断摇着,“谁说我不用手机了。”

年轻女子更加生气,撒娇道:“哥……你用了手机也不把号码告诉我们,回家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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