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强子像一头拉磨的驴,低垂着着头,弯曲着高大的腰身,浑身的力气集中在腰部,两个手有力的抓住顶在腰部的推磨棍,迈着矫健有力的步伐,噔噔的围着磨盘转。
不知道围着磨盘转了多少圈,更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时间。原来寂静的夜慢慢的聒噪起来,村里人咚咚走路的声音,看家狗汪汪叫唤的声音,大公鸡喔喔啼叫的声音,慢慢的整个村子开始活动起来,强子抬头一看,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来。
随着桶里的豆子越来越少,磨盘上落下的豆糊糊越来越多,白白稠稠的豆子糊糊满满的占领了磨盘,散发出强烈浓郁的生豆的香味。
“强子哥···”
强子低头弯腰使劲的推着磨盘,冷不丁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抬头一看,玉兰已经站在磨盘的对面。
“强子哥,我起晚了,以后推磨我过来,咱俩一块干。”说话间,玉兰已经把棍子顶在腰上,弯腰使劲的推起磨来。
“这活我自己干就行了。”强子明显感觉到磨盘轻松了许多。强子一手拿着小勺子往磨盘里放了些黄豆,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玉兰。
玉兰扎了两个麻花辫,身穿一件浅蓝色的上衣,微弱的光线里,显出诱人的曲线,强子的心跳猛烈的加速跳动起来。
“推磨这个活,干不出腰劲来,干一会就会腰酸背疼的,你快别干了。”强子小声说着。
“没事,以前在家里什么活不干。”玉兰低头,两个手使劲把着推磨棍,“两个人干能快些,天快亮了,怎么着也得在六点左右把豆腐做出来。”
以往推磨的时候,都是叔婶和强子三个人,五点左右豆腐就出来了,现在叔和婶豆干不动了,只一个人还真是有点不出活,幸亏玉兰过来了,看看玉兰用力干活的样子,强子心里生出说不出的感觉来。
两个人围着磨盘,各自想着心事,都不说话,就算是用尽力气,两个人中间还就是隔着那个不大的磨盘,两个人脚步永远在追赶,怎么也不能重叠在一起。
(2)
“哎呀,新媳妇和大伯哥一起干活呢!”
墙西边传来小幸福酸酸的声音。
玉兰抬头,恨恨的看了眼小幸福。
小幸福嘴里吹着口哨,两个胳膊支在墙头,晃着脑袋东瞅瞅,西望望。
“你俩聋了还是瞎了?”小幸福吆喝着,随手拿起一个小石头扔了过来。“狗眼看不见人是不?”
“啊呀!”玉兰抱着头蹲了下来,小石头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玉兰的头上。
“怎么了,怎么了?”强子看见抱着头蹲下的玉兰,紧张的放下手里的推磨棍,赶紧过来问道。
“流血了!”
玉兰捂着头的右手溢出鲜血来,玉兰疼的啊啊的直叫唤,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
“婶!婶!赶紧过来!”强子朝傻根娘房间喊着。
转身冲小幸福那边冲过去,手里挥舞着一个大木棍,“你要作死是吧?你就不能行点好事?”
“强子,你这是要当吃鱼的猫了,啊哈哈,谁家大伯哥成天跟弟妹单独一块啊!”小幸福点着脑袋,嘴里叼了支香烟,用牙齿咬着,香烟在嘴里来回的晃着。
强子冲到墙根,抡起手里的木棍就抡过去,小幸福躲避不迭,咕咚一声摔倒了。
“克爹克娘的灾星,强子你个丧门玩意!”墙那边传来小幸福嗷嗷的叫骂声,“缺爹少娘的野种,敢打老子,老子打死你!”
小幸福刚刚扒墙头的时候,脚底下垫了块石头,冷不丁让强子用棍子这么一抡,整个人从石头上掉落下来,脑袋直接磕在院子里,疼的他龇牙咧嘴,脑袋嗡嗡的响。
“儿子啊,大清早的你跟人强子吵什么啊?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屋里的小幸福爹和娘被小幸福的嗷嗷叫唤声音吵醒了,小幸福爹披着衣服来到了院子里,看到了躺在院子里捂着脑袋的小幸福。
“怎么了,儿子?”小幸福爹慢慢的弯下腰,心疼的去拉躺在地上的儿子。
“滚开!老不死的!真晦气!”小幸福一把推开爹伸过来的胳膊,厌恶的瞪了爹一眼。爹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老子起床撒尿,正好看见那个丧门星!”小幸福嘴里嘟囔着,捂着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两个受使劲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儿子啊,强子对咱不薄啊,你们一块长大的,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小幸福爹两个手撑着地,使劲的往上爬着,喉咙里发出吼吼的痰鸣声,随后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你管什么闲事!嘴巴里生蛆似的,就没有个利索时候,真是恶心!”小幸福甩甩扎到衣领里的长头发,用手摸摸,拖拉着鞋子一步三摇晃的回到了屋子里,“死丧门星和小媳妇还没有热闹看?我就不信了,丧门星,咱们走着瞧!”
小幸福爹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弯着快垂到地上的腰,看着迈进家门的儿子,浑浊的老泪,啪嗒啪嗒的掉在了地上。
(3)
“这怎么强子?”
傻根娘给玉兰包扎着,玉兰疼的嘴巴里发出“疼疼”的声音。
“又是小幸福那个二流子!”强子熟练的把豆糊糊倒在锅里,用一个木棍搅和几下,盖上锅盖,坐在灶台前拉着风箱烧起火来。
“玉兰,自从你来家里,生出多少事情!”傻根爹坐在凳子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头也不抬的大声嚷着。
“不信你不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