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殿,侧倚在榻上假寐的女子宫装青衣,容貌艳丽,华贵非凡。但在这寂然无声的大殿内,却显出一丝凄冷。
“娘娘,幽妃娘娘求见!”垂着头的宫女悄声走上前,把声音压到极低,似乎害怕惊醒眼前的女子。
合着的凤眸睁开,射出的目光清冷又犀利,那王后眼中,哪有一丝睡意。冷冷的目光扫过四周,又满是疲惫的合上,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倦容:“让她进来吧。”
幽妃走进殿,直接跪在了塌下:“妹妹此次来,是有事要求姐姐!”
“你不必如此,即使你不求我,他唯一的孩子,我又怎么能不护。”上官青青自命清高了一辈子,这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最卑微也最伤痛的一句话。羽王在世时,即使是深爱着他,她傲骨嶙嶙也从不曾对他低过头,而今,他死了,她那铁铮铮的傲骨也随着他的离世而软了。
人啊,挣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到底,图个什么呢?
到头来不过是一捧黄土,随风而去。
然则,若是这一生不争不念,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姐姐的心意妹妹自然明白,此次前来,只求王后娘娘能赐臣妾一死。”幽妃跪的笔直,那般的大义凛然、悍不畏死。
“妹妹何必如此,你是王儿的母妃,羽王刚逝,你忍心再让她失去母妃?”上官青青终于睁开了眼睛,清清冷冷的眸子倒映出幽妃的脸庞。
“姐姐向来比我聪明,更该看的明白,我若是不死,那宰相大人又怎会安心让乐儿活着。”
“既然想死,何必来我这承欢殿!”
“我若不死在姐姐这承欢殿,宰相大人如何信得过的王后姐姐?左右如何不过是一死,我便死在姐姐的手中,也省的姐姐和宰相大人多生嫌隙……”幽妃眨着眼睛说的天真烂漫,好似生死都已浑然不再在乎,仔细一看,小长乐的那双眼睛,却是像极了幽妃。
“妹妹死了倒是轻松,只是这尘世的恶名,却是都要我来背!”上官青青起身,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是寡淡,还带着一丝丝怜悯。
“姐姐向来心强志坚,不过一个恶名,又怎会看到眼里。”幽妃笑了笑,带起一丝俏皮,她从来不是名门闺秀,只是小家碧玉。
“你这般做,她可知道?”上官青青莲步轻移,芊芊素手伸出,扶起跪在地上的幽妃。
被问及此的幽妃默默的垂下了头,轻咬着贝齿:“乐儿还小,我怎么能…告诉她…”
“你既知道她还小,又何必…你可曾想过,等到她祭祖归来,看到的是你冰冷的尸体,会是何等滋味……”
“姐姐莫要再说了。”幽妃伸手拉住上官青青的衣袖,轻摇了摇头:“乐儿不是那般懦弱无为的孩子,大王临去前便说了,她早晚有一天,会成为这乱世之中的战神,注定血染天下,登上由层层白骨所堆成的王座,成为这世间至尊,我作为她的母妃,能为她做的,便是成为她王座下的第一具枯骨,在她年幼之时,护她这一程。”
“我从不知,妹妹还有这般的心胸!”上官青青扫过幽妃带着笑意的脸,第一次,对眼前这个总是躲在无忧殿不争不闹的女子刮目相看。
“那是因为乐儿是我的孩子啊,我不能看到她长大成人,但既然大王那样说了,我便也当真信了,就想象着,自己真的看到了她长大后的样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运筹帷幄,风华绝代…我的孩子,该是何等的天骄人物…”幽妃的目光放空,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久远的未来。
上官青青扭过头,她也曾想要一个自己和他的孩子,也曾想象着儿女绕膝下夫妻同白头的日子,也曾想象过自己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长大了又会是什么样子……
可惜,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得到了。
然则,她不想再看到幽妃这张满足的脸,她只是个凡人,也曾嫉妒,也曾嫌恶,但终究抵不过对那人的满腔爱意,忍下心中的一切做那个端庄贤淑人人称赞的王后上官氏,可曾怨过?可曾悔过?可曾哭过?
这之间的种种滋味,只有她一人在夜深人静之时,默默的体会。
“此毒名‘长眠’,保你死后容颜不改,栩栩如生。”上官青青打开梳妆柜上的首饰盒,拿出的瓷瓶玲珑可爱,只是谁又能想到,里面装的却是毒药呢。
“谢谢姐姐。”幽妃一脸欢喜的接过把玩,“枉我来的时候特意给自己补了妆,生怕死后吓坏了乐儿。”
“这本是我留给自己的,现在,便宜你了。药效在两个时辰后发作,若是王儿赶得及,你们母子还能再见上一面。”上官青青转过身,用力的握紧了自己的手。
“谢谢姐姐,我就知道姐姐嘴硬心软。”幽妃打开药瓶,一饮而尽。她这一生胆小怕事,优柔寡断,在宫中活的更是小心翼翼,而只有这一次,她是这般的决绝。
“药有点苦,没啥味道,我希望姐姐永远不要用到。”把空空的瓷瓶放到桌上,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幽妃好似怎么说也说不完的话:“我一直都觉得乐儿不像我,那性子却是更像姐姐一些……”
上官青青坐在一旁静静的听她说,好似一个专心的倾听者。
祭祖是件苦差事,尤其是作为一个未来的大王,小长乐内心各种苦逼的情绪不能一言而语。
好不容易过了午时,一切都结束了,各位大臣也都赶回家犒劳自己的胃去了,可长乐这个倒霉孩子,还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