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后院的笼子里传来两声公鸡的啼叫。
婉宁搁下碗筷,拿起绢帕轻拭嘴角。
“汤包不错。你吃好了吗?”
芍药笑道:“吃饱了的。我足足吃了一碟子呢,这个三鲜馅儿又新鲜又清淡,好吃的很。”
婉宁点点头,望向打包行李的老吴,又道:“今日赶的回去吗?”
老吴回身道:“不出意外的话,天黑前可以到。”
婉宁一时凝重。这几天出的意外太多,昨夜竟然又有一拨刺客。
芍药也暗自咂舌。因着昨晚她几乎没有吃东西,睡前倒是不觉饿,至夜间竟梦到一碗油汪汪的热汤面,飘着几颗葱花,生生地给馋醒了。
一醒便再也睡不着,抓心挠肝的难受。怕吵着姑娘,只得悄悄起身,打算摸到厨房去找口吃的。谁想刚提着裙摆走近门口,就看到一只竹管冒着青烟插在门缝里。
芍药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走近两步,想仔细瞅瞅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时,只觉一阵异香直冲脑门,蹬时就摇站不住,倒下去的那一刻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这个香,好香......”
婉宁在沉睡中,突然听到一声哐当的重响,立时被惊醒。但见老吴朝自己打手势,指了指门,又指了指倒下的芍药。
婉宁意会地拿被子轻笼住面庞,看那门缓缓推开,三个蒙面穿夜行衣的男子鱼贯而入,又将门轻闭。老吴自门后出现,手中拿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
婉宁注意到那并不是老吴日常防身的短刀,心道:“这三人来势不同上一次,他是真动了杀机罢。”
转过身朝内躺下,将薄被掩住脑袋,不想看那血腥之事,刀剑相遇的锃锃之声却掩不住地钻进耳朵。
及至听到几声闷响,婉宁内心数到:“1.......2......3。”
起身落地,点起两只蜡烛。老吴已将两人解决掉,正执剑抵于一人颈肩,逼问道:“你是谁的人?”
那人却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咬牙道:“自作孽不可活。今日杀不得,总有一天要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婉宁背对两人,闻得此言低声道:“杀了吧。”
老吴心下惊讶,手上却未犹豫,反手便是一剑。
“姑娘可知是谁?”
婉宁盯着烛焰,头也不回道:“不知。”
老吴还要再问,听到她清冷的声音道:“他的话让我害怕。”
老吴住了口,转身去拖那三人,粗暴中揪住一人发髻往起提,谁知,“姑娘且看。”
婉宁转过身去,看到那黑衣人被拽掉的头发,脑袋光秃秃。
“是和尚?”
芍药从沉睡中醒来时,只觉得周身舒畅,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就看到端坐在桌旁的小姐正执杯看着自己,笑容带着一丝玩味。桌上是各色早点,除了几叠晶莹剔透的包子外,还有几叠爽口小菜,一大碗八宝粥。
芍药有点懵,又有点饿。
婉宁道:“你可睡醒了?”
芍药坐起在窗边,揉揉眼睛道:“姑娘,我......”
突然脑袋灵光一现,猛地一拍额头道:“姑娘!昨晚!”
婉宁结果她的话道:“快来吃点东西,我们该出发了。”
芍药瞅了眼窗外擦亮的天色,几步急走到桌前,一并吃了起来。
婉宁也不多话,静静看她吃完,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底。
芍药饿极,在老吴收拾好行囊后,已狼吞虎咽了一碟包子两碗粥。眼瞅着姑娘就要出门,连忙咽下最后一口热茶,拎着个小包袱跟在身后,一路小跑至楼下。
“没想到大清早的,倒是热闹的很。”
芍药也没想到一出门会撞见那顾丝衣姑娘,连忙回头看向自家姑娘。
婉宁脸色淡漠,看不出什么心情。只点了个头道:“顾姑娘早。”
又不失礼数地向东方那边行了晚辈礼,“东方先生怎的也这般早。”
东方拈拈小胡子,笑道:“山高路远,走的晚了怕来不及啊。”
婉宁微笑道:“怎么先生有急事吗?”
东方呵呵道:“我自然是随都尉同行罢了。朝廷的事耽误不得啊。”
婉宁终于侧颜看向顾朗。
顾朗一直未注意这边的动静,此刻亦然。
婉宁心道:昨夜的事总与灵山寺脱不了干系,怕是与你也有几分相干。此时倒装的若无其事。
到底年少,面色不禁带了几分轻薄与不满,泠声道:“都尉如此兢兢业业,为朝廷鞍前马后,为百姓不远万里,真让小女敬服。”
顾朗好看的眉毛皱了一皱,虽觉得这番口吻颇有讽刺,又不甚明其意,懒得猜度,便直言道:“大鸿胪精通为官之礼仪,实乃我等效仿之楷模。顾某不过略微追随一二,不值姑娘谬赞。”
说罢便径自上马,再不多言。
婉宁见他提及祖父,一时语塞,只深深看了眼那人的背影。
顾丝衣听的一塌糊涂,却也知道自家哥哥占了上风,轻佻一笑,斜视一眼婉宁,拱拳道:“林姑娘,我们就先行一步了,你盛马车慢慢来,可不要着急,小心翻车啊。哈哈哈哈。”
婉宁撇撇嘴,与东方行了礼,转身去向马车。
一行人走后许久,店里小二与客栈老板还在低声议论此番人马。
眼看日头已到正午,该出门的客人大都结账走人,要打尖住宿的还没到时辰,客老板拖了椅子在门边,咂咂嘴道:“那个小娘子可真好看哪。啧啧。多久没见过这么标志的人儿了。”
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