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难得没有反驳她,陪着她逗弄了会婴儿。
其实他很厌烦小孩子,总觉得那是麻烦一样的存在,整天除了吃就是喝,不然就要哇哇直哭,实在想象不到,这种生物有什么可爱的。
然而看到顾长歌的孩子,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烦人。
晏行不知道是不是他爱屋及乌的原因。
小孩子在顾长歌怀里,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乌黑的瞳仁像是葡萄一样,晶亮晶亮的,晏行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他非但没哭,还傻呵呵的笑。
“小笨蛋。”他忍不住笑,“跟你娘一样。”
“你才笨蛋。”顾长歌白他一眼,“你还没说你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呢?”
说他是专门来看她和孩子的,顾长歌才不信。
之前墨君邪派晏行前往龚州大本营驻守,那里是他们的根据地,战略地位重要,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晏行绝对不会轻易离开。
晏行逗弄婴儿的手微微停顿,目光幽深的看向她,“是有点事,关于长生的。”
长生!
这个名字紧紧抓住了顾长歌的心!
她怀中抱着婴儿,定定的看着晏行,“你有长生的消息吗?”
晏行的面色沉下来,情绪明显低落,顾长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不敢问,不敢乱想,她担忧那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会变成事实。
顾长歌低下头,看着小小的婴儿,眼眶却一阵阵发热。
“长生在龚州。”晏行忽然平静开口,“但是情况不太好。”
顾长歌抱着孩子坐下,她抓过茶杯一饮而尽后,深吸口气问,“你说,我受得住。”
盖州一战,顾长生失踪。
大概是逃跑途中中了箭,身上背了两根箭羽,之后又跌落河流,严寒腊月的天气里,他顺流而下,被冲到了龚州城外。
正巧的是,龚州城外每天都有士兵巡逻,他们发现了顾长生,在看清他身上穿着的铠甲时,当即毫不犹豫的把他救了出来。
事后有士兵亲自汇报这件事情给晏行,晏行得知后赶过去看,竟然发现是顾长生。
他先是中了箭,失血不少,幸好天气冷,他掉进河流里,反而意外的止住了血流。
但如此严寒的天气里,在冷水里泡了一天多,要是再晚点,他可能会被冻死。
“那现在怎么样?”顾长歌颤抖着声音问,表情又想哭又想笑。
晏行怕她激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还没醒来,大夫已经尽力,该做的全都做了,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之所以来找你,就是想要告诉你这件事。长歌,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他?”
“我去!”她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如果这是最后的见面,如果她不去,她这一辈子都良心难安。
顾长歌坚定的重复道,“我去。”
“好。”晏行点点头,“你准备准备,我们明天就启程回去。长生的情况不太乐观,早去早回。”
顾长歌不疑有他,送走晏行后,便开始收拾东西。
她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想了很多,唯独刻意避开的就是,顾长生会死。
那是她最不希望看见的结果。
他还年轻,还是个孩子,他甚至还没有长大成人,没有来得及感受炽烈的爱情。
只要一想到,他才活了十几岁就陨落,顾长歌就忍不住掩面而泣。
求求老天,别那么残忍,别把他带走。
顾长歌收拾完东西后,坐在床边发呆。
冬季天黑的早,天边斜阳敛尽最后一丝光芒后,整个房间里陷入黑暗。
墨君邪推门而入时,却一眼看到了她。
“长歌。”他叫她名字,视线之中的女人抬起头,朝他看过来。
墨君邪关上门,走过去。
到跟前时,他把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问,“要去龚州吗?”
“墨君邪,我不能不去。”顾长歌抿唇,平静的说,“长生还在等我,你知道,我不能丢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