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制造的现场,是同归于尽没错了。她再三回顾本体与影-分-身视角交错的战斗过程,心想自己还是不够强,居然同几条杂鱼打得这样狼狈,要更强才行。
头晕目眩越来越厉害,看来之前连续的近距离爆炸,伤害到的不止是杂鱼们,对她本人也造成了一定影响。果然还是太弱了,要怎样才能在普攻中持续稳定地插入特效呢?她一边手脚麻利地裹伤,一边昏昏沉沉地思考着完善新开发的技能。
这场战斗胜利得来并不轻松,从木叶带过来的药物已经所剩无几。接下来怎么样还需要好好想想,可是她已经用尽了最后的意志力。勉强拧紧水袋的盖子,晃了两步,直接软倒在铺了芦苇稻草的石头上,再三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也没用,不可抗拒的黑暗覆盖了她。
浑身上下哪里都疼,有个地方格外疼,可是沉沦的意识已经使她无法分辨到底那里是什么地方。身上很冷,受伤的地方现在无暇顾及,出血量不应该冷成这样,气温也不至于使她发抖,到底是怎么回……
来自木叶的年轻女忍彻底失去意识。
她面色潮红,薄唇却没有血色,呼吸急促,额头与鼻尖沁出大颗的汗珠,看来像是发了高热,实际上体温并不太高。小小的身体在稻草堆上蜷成一团,似乎在以此抵抗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冷意。女孩子纤细的手臂抱住自己,黑长炸散开在草率的卧榻之间,刀鞘因为她的翻滚,从她腰间滚落。睡梦中的少女瑟缩一下,把刀捞回怀里抱紧,这才重归平静。
她身下的草席,透过浸湿了的衣服,一点一点蔓延着,洇开的殷红色液体。
扉错是饿醒的。睁开眼的时候腹中饥馁,还渴得要命,空荡荡的胃在翻滚着烧心烧肺,她捂住嘴,连滚带爬地趴到流水边上,再也忍耐不住地呕着酸水。胃液逆流而出,从食管经咽喉都是火辣辣的疼,口腔中满是胆汁的酸涩苦味,用水袋里的清水漱了口,还是没去掉那种难以言喻的苦。
头疼,胃疼,伤口疼,周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疼,肚子最疼。屋漏偏逢连夜雨,还在这种时候赶上了姨妈,隐藏血腥味的配料还没找齐,替换的衣服只有一身,身上穿着的这套才买了没多久,非常舒服却必须处理掉。
都不用刻意闻,她昏睡时可能发过烧,头发和衣服一股馊味。挣扎着站起来把黏住的布料从身上撕下去,沾着水清洗伤口周围和腿部干涸的血迹,放把火烧掉旧衣,再强忍不适一件件穿上备用的新衣。动手把一块石头敲出凹陷,用火遁烧热泉水,对付着洗了个头,握着发梢甩动等待风干。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特别委屈,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就是想哭。一开始只是默默流泪,越哭越委屈,渐渐地哭出了声,继而放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是一阵反胃。长久没有进食,连胃液与胆汁都吐干净,唯余干呕,仿佛要连着心肝肺一起吐出来才好。
双手也没处放,又要捂着肚子缓解痉挛,又要腾空擦拭眼泪维持视线,又要摸索行囊寻找对症的药物。不干了不干了不干了!什么情况!怎么回事!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小小的一只小姑娘哭到肝肠寸断,前半辈子的眼泪都集中在今天爆发,后半辈子的眼泪说不定也预支一大半。她说不出来原因,也察觉到现在自己的情绪状态不对,可就是好想见到柱间与水户,就是委屈就是委屈就是委屈。委屈死了。
哭着哭着,头一点一点的,绵软的身体慢慢放松软倒,就这样又睡着了。可能真是被爆炸影响到脑震荡,她没有如多年的训练一样,迅速进入短时间高质量的深眠并很快清醒,而是陷入噩梦难以自拔。
梦里断断续续地飘着哭声,非是来自一人,有婴孩夜啼,有男女啜泣,亦有老人嚎哭,余声百种,此起彼伏。此后其他所有都化作嘈杂的白噪音,唯一清晰可辨的是,有一闻所未闻的女子音低低地缠绵地哀诉,伴着轻松欢快的童谣,歌词非常简单,重章叠句,循环往复,朗朗上口。
比屋顶还高的鲤鱼旗,大大的黑鲤鱼,是爸爸;小小的红鲤鱼,是孩子们,很有趣地游来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