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进了周氏房间的时间,见她正坐在美人榻上看着账本,鄂国公坐在一旁。
顾娇心情有些忐忑,但仍然给他们行了礼。
周氏没有立即让她起来,刻意晾了她一会儿。
顾娇不明原因,刚刚才被压下来的忐忑犹疑,此时再次起来了。
“坐吧。”周氏看完了两页账册之后,说道。
顾娇点点头,答应一声,声如蚊蚋,随后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娇娇”,周氏抬头看她,“和我说说,你这段日子,都做了些什么事?”
顾娇心里虽然紧张害怕,但来的时候,已经把这个问题仔细想过了,因此回答起来,并没有显得多么慌乱。
周氏闻言,“嗯”了一声,声音不咸不淡,看不出喜怒哀乐。
片刻之后,周氏又说道:“库房里有一只羊脂玉的手镯,你去帮我拿来吧。”
顾娇闻言,心下一个颤抖。
“那个手镯,夫人不是让人领去了吗?说是给老太妃做寿礼。”她回道。
周氏的眼睛盯在她的脸上,想要看一看,她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顾娇虽然没说谎,但心里还是紧张的。那只手镯,正是前段日子,卢姨娘非要戴的那个。好在她后来还回去了。要不然等夫人来找的时候,她怕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周氏没有立即说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又说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顾娇不敢耽搁,起身上前。
当她看到矮桌上的东西时,不禁很是诧异。
“这不正是那只玉镯吗?”她不解地问道。
周氏闻言,一声冷笑。
“你仔细看看,是吗?”她的声音突然变的冷冽了起来。
坐在一旁品茶的鄂国公也听出了些端倪,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顾娇一颗心简直要跳出嗓子眼,她颤抖着手,拿起那只手镯。只不过看了又看,她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这只手镯,可不就是当初的那只吗?难道,不是?
她的心情更不安了起来,犹如翻江倒海。一种很可怕的感觉袭上了她的心头,很害怕,很慌乱。
“你说说,这只手镯,除了我派去的人,还有谁动过?”周氏冷言问道。
其实她知道,此事不是顾娇所为,因此此刻,她想给她一个机会,就看她怎么选择了。
顾娇闻言,瞬间脸色煞白。
周氏只用一双犀利的眼看着她,除此之外,一句话都没有说。
迟疑了片刻之后,顾娇突然跪了下来。
“母亲,这只镯子,当初我清点库房的时候,被姨娘看见了拿了去,戴了几天,才归还。”她哽咽着声音说道。
她就说吧,夫人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怎么可能会成功?
周氏闻言,没有说苛责的话,但也没说暖心的话。
她了解顾娇,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再加上卢姨娘曾以她之名,到库房去要过东西,那到底是谁做的,便不言而喻了。
顾娇垂首,不停地抹着眼泪。
此刻她的心里,不仅仅是害怕和紧张,还有委屈。
为什么生了她的人,偏偏那样?
周氏一直看着她,没有说话。
“还有这样的事?”鄂国公惊诧地问道。
周氏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只镯子,当初归还的时候,便已经被调了包的,是假的。”
顾娇哭的更为凶猛了,她当初也检查了,但是觉的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没损坏,也没变样,谁知道,竟然是假的。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回完了,彻底完了,夫人一定会觉的她和姨娘是同谋,私吞了府中的东西。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东西。
“娇娇,这是真的吗?”鄂国公厉声问道。
难以想象,自己的家里,竟然会出这种事情。
顾娇只一个劲儿地哭,并不说话。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不管她说什么,只怕夫人都不会相信。
然而谁料,就当她心里以为这下彻底完了的时候,突然听周氏说道:“这段日子,库房是归你管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难辞其咎。”
顾娇虽然在哭,但她却拼尽力气,点了点头。
是的,的确是她不对,是她放纵了卢姨娘,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周氏低头看着她,见一向懦弱的她,竟然还点头承认了,不禁心里有些动容。
“行了,你起来吧,往后小心一点就是了。”周氏又说道,语气软了下来。
顾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夫人不是该大发雷霆的吗?不是该狠狠地责罚她的吗?怎么又会说这样的话?
她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周氏见状,叹息一声,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
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像对待自己亲生的女儿那样去对她,也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个庶女跟着她那个不成器的眼皮子浅薄的娘,又着实让她心疼。
本是个很好的姑娘,但竟成了这样,着实让人惋惜了。
“这事情不怪你,以后家里的事情你继续管。至于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周氏又说道。
顾娇听闻此言,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样的滋味。眼泪汹涌不止,大滴大滴地落下,在她胸前的衣襟上,晕染开一块块的水渍。
“先回去吧,以后自己明白,该和谁亲近,不该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