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再次拔营,余威他们不再继续留在浮木城的废墟旁边,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守护或是征服的东西。这里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余威在那莫名其妙的胜利后沉沉睡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拥有那样的力量,又如何从那种强大的姿态恢复过来。如今,余威骑在马背上依旧还在思索着昨天的遭遇,他低头看了看带着手套的右手,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右手长出来了,但显然不再是原本的那只手,上面覆盖了龙一般的鳞片,但却并没有其它的感觉,可以说甚至要比从前更加灵活,而且不惧怕火焰。如今的余威甚至很喜欢靠近火焰,在早上甚至直勾勾的看着达维徳点燃的火堆看了半天,直到注意到达维徳用古怪的眼光瞧着他后,余威才移开目光。
火焰能够赋予他无以伦比的力量。
余威如今只是知道这一点,这并非普通的火焰,这是更加强大的火焰。余威忍住触碰背后那柄焰形剑的冲动,显然,这股力量与这柄剑有关,但是为何这柄来自上古的神兵会对他产生这样的作用?这又意味着什么?
余威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他们正在调头回坎多要塞,毋庸置疑,如今他与那个曾经的懵懂少年贝克尔成了全世界的敌人。到底是何时改变的?又是为何要走到这种地步?
余威不禁叹息一声,他还抱着一丝希望,他想要拯救那个年轻人,他远比自己更应该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但不论是法鲁格还是那个圣灵,他们都没有对此抱有任何期望,在他们的眼中,一旦接触了虚无的力量,那个人就无药可救了。
但我见过黑暗,也曾亲身在黑暗中行走过,如今,我还活着,而且没有就此万劫不复。
余威看了看在身旁不远处骑马跟随的法鲁格,他并不想要跟法鲁格和那个圣灵多说什么,每个人都会改变,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机会,如果贝克尔能变成不得不成为的那个人,他也能回到从前,也一定能重新变成那个正值的年轻人。
他只能这么认为,因为一旦失去了所有希望,剩下的……
只有无尽的杀戮和悔恨。但是……
余威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如果一切真的根本无法挽回,他能忍心下手终结贝克尔吗?是他将贝克尔带到了这条道路上,也就是说是他让贝克尔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是他将其带入黑暗,所有的罪都是余威的,他可以承担这一切,但贝克尔……
也许从前的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砍下贝克尔的脑袋,因为曾经的自己相信生死有命,相信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但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他不知道何时发生了改变,他不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也不再是一个如野兽般的战士,他更像是一个人。而从前,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是个人,他只是鬼,一个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夺魂恶鬼。
余威想到了弗劳德,一切都是从弗劳德将他从荒坟中挖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命运再次流转,他原本已经中断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但在那时,丝线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为何弗劳德当时会选择自己?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北方蛮子剑客,一个算是有些名气,却依旧没有什么身份,也注定不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的局势发展,为何弗劳德会选择将自己挖出来?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会埋在那里?他明明死在一群盗匪的手中并被扔到了乱坟岗,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安葬的,可是弗劳德却能找到他,并且知道他的名字。
余威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如今却发现这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因为自从那时开始,他便经历了一连串的莫名其妙的诡异事件,他跟随着那个疯子游历了大半个世界,也看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怪人和匪夷所思的力量。
他更成为了今天的自己,一个可以比肩任何世界上最强大国家的领袖的人物。
“要下雨了。”
法鲁格忽然开口。
余威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了看法鲁格,又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
“这不会影响这支队伍,我们还可以继续赶路,毕竟天色尚早。”
余威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何要对天气如此感慨,余威又瞄,他发现法鲁格依旧神情严肃的盯着天空看,任由座下的马匹自己迈步前行。
“这不正常。”
法鲁格再次开口,年轻人摇了摇头,“虚无……我能感觉到虚无的力量正在不断膨胀。”
“那片云?”
余威重新抬起头,他看到遮蔽了天空的整片阴云内似乎有更加黑暗的东西在不断的变幻着,邪恶的气息的确越来越浓重。
“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对吗?”
余威拉紧缰绳,“可是,我们要如何才能击败回归的那个神?”
法鲁格摇了摇头,却没有任何回答。
余威自顾自的点点头,他知道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答案似乎就摆在那里,没人能击败虚无,即便他们所面对的只是虚无的一部分力量。但是有些事却不得不做,如果他们不去阻止虚无,那么,就只剩下等死这一条路了。
“达维徳!告诉那些统帅,我们必须还要再加快脚步!”
余威转头向自己身后的达维徳喊道。
老战士沉默的点点头,然后策马超过余威和法鲁格向队伍的前方奔去。
余威也拉动缰绳,并踢了踢战马的肚子,战马小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