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莎特废了很大的工夫才小心翼翼的将匕首从法鲁格的手心弄掉,饶是如此,一部分皮肤还是被割掉了。火辣辣的疼痛感一阵阵的袭来,若是从前,法鲁格绝对会痛哭流涕,但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他有自己的使命。
摇摇欲坠的使命。
塞莎特和卡米勒扶着法鲁格摇摇晃晃的在雪地上站起来,法鲁格的眼前又是一黑,差点儿跌倒。但过度使用魔法的副作用没有显现,没有新的闪点,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我们……我们继续吧。”
法鲁格对尤蒙刚德颤声说道,他边说边活动冻僵的双手,没有被冻掉手指已经是万幸。
尤蒙刚德却摇摇头,“我们必须去希姆斯部族的高堡,你需要休息,在前方我们将面对未知的危险,我们需要你能掌控自己的力量,而非因为失控而死。”
法鲁格想要争辩,但理智的一面让他知道尤蒙刚德说的没错,如果他死掉,就没有人能找到剩余的三名游魂猎手。法鲁格叹口气,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他们本应争分夺秒。
“也许,我应该将……”
法鲁格看了看右手食指上的黑铁戒指。
尤蒙刚德明白年轻人德意思,他却摇了摇头,“塔纳托斯选择你来代替他是有原因的,这个任务只能有你来背负,我代替不了你,法鲁格阁下,还不到放弃的时候。时间……已经不再重要了。”
“伙计们,我们有客人了。”
塞莎特忽然如此说道,她已经卸下长弓蓄势待发的看着冰原之上正缓缓走来的三个黑点。
所有人都马上盯着塞莎特所眺望的方向。
卡米勒擎起盾和长枪挡在法鲁格的身前,他绷紧浑身的肌肉弓起身子,就像是猎豹准备捕食。
两名龙卫卸下巨剑和战斧,在法鲁格和尤蒙刚德的两侧警戒。
“是北岳山三十六僧院的僧侣。”
塞莎特皱起眉头,“他们……为何会出现?”
“希望不是我们的敌人,那三人都是武僧,而非传道者。中间的那名老僧是一名长老,他的额头有真理之眼的标记。”
尤蒙刚德显然也很惊讶,他握紧手中的法杖,他知道那些僧侣有多么强大。
法鲁格搜寻塔纳托斯那些久远的记忆,他发现塔纳托斯曾去过北岳山的三十六僧院,直觉告诉他,北岳山就在那片永恒冰川之内,但塔纳托斯的记忆却只是一片模糊,就好似有一团雾挡住了所有看到的事物。他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一切只是不清晰的片段。从来没有这样过的情况发生,有什么力量阻断了法鲁格窥探关于北岳山的秘密。
他们能操纵时间,他们触碰到了真理的一隅,他们甚至并非人类。
观察者。
法鲁格找到了这个久远到远在世界出现之前的古老称谓。这是他唯一知道的信息。
已经能看到那三名僧侣的模样了,两人十分魁梧,而且只穿着一件僧袍,半边身子露在外面,裸露的皮肤上纹着繁复的图案。一人手持铁棍,一人手持戒刀。中间的那名老僧则长髯飘摆,但身材高大,他手中的禅杖在寒风中闪烁着红色微光。他的额头纹着一个独眼图案。
三人在距离众人几步之遥的位置停下,看来他们的目标的确是他们。
“你们已经没必要再继续前进了。”
老僧开口说道。
“你不能阻止我们……”
卡米勒还未说完,老僧却摇了摇头,他从宽大的衣袖内掏出一把只剩下剑柄的断剑。
“凯尔死了。”
塞莎特慨叹一声,她显然认得那雕花剑柄的主人是谁。
法鲁格闭上双眼尝试着搜寻游魂猎手破晓者凯尔的痕迹,却发现正如塞莎特所说,一切杳无音讯。凯尔没能像阴影伊萨姆那样留下继承人。
最糟糕的是,与凯尔一同终结的是五个种子中的一个。
世界的平衡已经有一角崩塌了,刚才的那阵空虚和尤蒙刚德的失控正是由此造成的。
“你们必须回头,最后的两名游魂猎手业已魂归本源。”
老僧面无表情的说道,就好像整个世界所面临的危机与他们毫无关联一般。
“你们拥有拯救世界的力量,你们应该站出来阻止白银之城……”
“我们不会逾越那一条线,那并非救世之路。”
老僧打断了法鲁格的恳求,他走上两步站在卡米勒的面前,他没有在意少年带着敌意的眼神,他只是观察着法鲁格,然后点点头,“塔纳托斯果然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什么……意思?”
法鲁格皱起眉头,“你见过塔纳托斯?他都做了什么?难道他早就看到了这一步?拜托,我们没有时间再……”
“你的路在另一边。”
老僧指了指众人的身后,“回去,回你原本来的地方。”
法鲁格不由自主的回头,冰原之上只有一望无际的空白。
“再会了,神选者。”
老僧绕过众人走了起来,禅杖上的铁环随之发出清脆的声响。两名年轻魁梧的武僧跟在老僧的身后。
“到底是什么意思?”
法鲁格在老僧走出几步后喊道。
没有回应。
年轻人忽然发觉,不知何时天色黯淡下来,雪花在空中飘落。
“我们要怎么做?”
塞莎特等待着。
法鲁格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他低着头懊恼的思考着,他的确已经探查不到剩下的两名游魂猎手的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