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贵神速,出其不意!”
布莱克听着不远处文斯上尉大大咧咧的胡说八道,眼睛却惆怅的盯着餐盘内屎一样的冷汤和土豆泥,还有被这些烂糟的玩意儿覆盖住的硬面包。
还能怎么样?
没有篝火,只有冰冷潮湿、阴暗发霉的烂泥环绕四周,沼泽地内的湿气遍布全身,钻入骨髓,布莱克觉得他跟一具腐烂的尸体没什么两样。一整天的行军跋涉简直要命,他和围坐在旁的士兵身上都散发出浓重的酸臭汗味儿,他一阵恶心,眉头皱的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但喉咙和胃里的翻滚却并没有止歇的迹象。
布莱克放弃了。他很饿,这没错。又饿又乏,但是就是吃不进去这样的东西,这简直就不能称之为食物,尤其是看着周围都是屎一样的颜色,在粪堆中吃屎?
去他妈的。
“你不饿?”
旁边歪戴着头盔,瞪的跟牛眼一般的壮汉死死盯着布莱克手中的餐盘。
布莱克索性递了过去。
谢天谢地。
那人老实不客气的接过来,欢天喜地的大口狼吞虎咽。
没脑子的蠢货。
布莱克从兜里掏出一支卷好的烟,刚要点,却浑身一颤,他不由自主的回头,发现一个秃头男子正俯视着自己,奇怪纹路可怖的遍布整张脸,他连眉毛都没有,他妈的眼皮都没眨一下。那凸出眼眶的死鱼眼就那么盯着布莱克。
布莱克不怀疑他能突然一口咬掉他的小脑袋。
“我强调过,不准点火,一星半点儿都不行。”
那男人的声音就像憋着尿一样。
“如您所愿,大人。”
布莱克没胆子顶撞眼前这位,他只能悻悻地将烟重新揣进兜内。那人却没有离开,依然看着布莱克,布莱克只好不情愿把烟卷掏出来揉的粉碎又抖落在地。这个过程中,旁边的壮汉始终没敢咀嚼一下嘴里的食物,屎一样的汤汁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男人似乎满意了,他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
看着那男人远去的背影,布莱克吐了口唾沫。
“他妈的狗仗人势!”
布莱克左侧的一个瘦子低声嘟囔了一句,他显然原本也想借光来个一口两口。
但抱怨就此打住。
谁能惹得起巫师?而且不是浪客巫师,是正了八经的皇家巫师,法希尔巫王的直属巫术部队的成员。
“我们越过这片沼泽地就是王冢山,占据了那里,谁他妈的也阻止不了我们!想想看,我们就像一支利剑直插加萨尼那个蠢材的大营!我们会碾碎他,抢他的粮草,然后取代他的位置!他们只能逃回车轮堡,还得从西线抽调人马,我们的大部队就会顺势长驱直入!”
“啪”的一声,文斯上尉激动的把盘子摔在地上。
布莱克乐了,他认为上尉跟他一样,只不过找个借口扔掉一口没动的食物。
“我们都会是英雄!想想看,小子们!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上尉身旁的几个年轻人都不住的点头。
“这帮傻x。”
布莱克身旁的瘦子咯咯一笑。
“你不认为上尉说的是真的?”
壮汉终于吃完了,他抹抹嘴,布莱克如释重负,终于不用在听那种猪一样的咀嚼声。
“这就是他妈的狗急跳墙。”
瘦子低声说道,“我们都知道,法希尔快完蛋了,二十多年的仗,他还剩什么?啊?就剩下屁大点儿的领地,手底下的巫师都死了大半儿,还有我们这些老弱残兵。他输不起了,才想这么做。”
“俺怎么觉得上尉说的挺好。”
壮汉晃荡着脑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好似还没吃饱。
“好个屁!这片沼泽地当地人都不敢走,鬼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而且就算走出了沼泽地,就能平安爬上王冢山?妈的,沙德不是傻子,那上面肯定有人把守!他们会将我们像碾臭虫一样碾得稀巴烂,就算还有活着的,也都重新撵回这片该死的沼泽地自生自灭!记住,没有这几个巫师,我们根本走不出去!”
瘦子压着嗓子发完了牢骚,他比布莱克还要忧郁。
“可是,俺看上尉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咋能骗咱呢?”
壮汉吃完了屎,看来那猪脑子更没什么营养。
“你想看哗变吗?年轻人都热血冲头,你说啥都信,上尉能有啥办法。”
布莱克干脆倚着箭袋躺了下去,背部着地隔着皮衣和斗篷还是感觉一阵阴凉。
“那咱咋办?”
“听天由命呗。”
还能咋办?兵就是兵,五年的军旅生涯早让布莱克对此习以为常,他能活着只是因为他逃得够快,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主动送死。
就像那个瘦子说的,法希尔已经疯了,这就是狗急跳墙。
“十分钟后拔营!”
上尉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操。
……
步兵在前,弓手在中间,骑兵牵着马在后面跟随。队伍的最前方带路的是十名巫师,七男三女,都是光头,身着黑色法袍。
布莱克很惊讶,在这样的泥地里前行,这帮龟孙子竟然能一尘不染,长袍的下摆没沾上一星半点儿泥土。
队伍就这样无声的前行,偶尔能听到后面战马的嘶鸣,自从进到这里它们就躁动不安,直到巫师给它们吃了什么药丸子才稍稍安静下来,随着深入沼泽地,药效似乎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拔营后清点人数,失踪三人。
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