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的脚印在此处中断。
乌尔半跪在地,长弓没有离手,他慢慢抬起头,但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可循的踪迹。
就这么戛然而止。
乌尔咬着嘴唇皱起眉头。
这不正常,根本说不通。没人能凭空消失,更何况是一群人。
乌尔忽然浑身一颤,不是因为寒冷,北方人以严酷的自然环境当作对自己意志的磨练,这是种恩赐,没人会抱怨,只有骄傲。越是恶劣,越顽强。但乌尔有些莫名的恐惧,恐惧让他背脊发寒。
这是一种本能,最为一名猎人,一名战士与生俱来的本能。
乌尔缓缓起身,他的右手摸向背后箭筒里的箭矢,左手的肌肉绷紧。他就像是一只伺机待发的冰原狼,随时准备狩猎。
呼出的哈气雾一般的散开,乌尔调匀呼吸,然后猛然转身,搭弓上箭,一气呵成。
空无一物。
乌尔半晌后才眨眨眼,然后狐疑的垂落双臂。
这他妈的是啥鸟情况?
就像是在与幽灵周旋。
乌尔撇撇嘴,也许真的需要萨满的帮助,没准自己追逐的的确是幽灵。
但乌尔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死人不会留下活口,更不会被人再次杀死。
乌尔叹口气,这是他的职责,他必须继续侦察那些恶徒的下落。
乌尔将箭收好,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中重新走了起来,挫败感让他有些恼火,他俯下身随手抓了一捧雪擦了擦脸。
不,我绝不会失败。
乌尔从没失败过,他是最好的猎手,从而得到了实至名归的绰号“鹰眼”。
这次也一样。
暂时的失利只会激发北方人更强的斗志,况且这一次不同。
血债血偿。
三天前,一群人进入乌尔所在部落的村寨,他们杀死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儿子,只有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那人撑到了乌尔回来,并告诉他那些诡异的敌人逃往何方。
一共有三十多人。
但乌尔义无反顾,这没得商量,注定是你死我活的杀戮。
乌尔布满血丝的双眼注视着自己右边的一片黑松林,直觉让他选择了这个方向。
当进入空旷寂静的林子内时,他再一次的失望了,他感觉不出任何异样,这里空无一物,甚至连飞禽走兽都毫无踪影。
乌尔颓然坐到一棵树下掏出肉干和水,然后开始麻木的咀嚼起来。
也许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也许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敌人根本就没有走向这个方向,他们也许早已调转方向……
乌尔自顾自的摇摇头。
不可能。
追踪的技巧已经深入自己的骨髓,那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
所有的一切迹象都显示出敌人正是向这个方向逃窜。
冷静,乌尔。
乌尔咀嚼着干硬冰冷的肉干,开始重新思考。
那些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屠杀我的村寨?是黑罗刹的部众还是瘸子奥德的人?
乌尔搜寻着自己的那些仇敌,但北方人自有北方人的规矩,他们不像那些南方佬儿那么阴险毒辣,北方人荣誉至上,无论是谁,他不会在没有发出挑战之前就动手。
南方佬儿?
没有理由。
乌尔又不是那个自称北方之王的疯子阿格尔,如果他们要找也应该去找他才对。
一切都变得那么诡异。
乌尔抬起头,天空根本没有夜晚降临的迹象,那个白花花的东西突然出现照了一整天,甚至取代了太阳。
乌尔不喜欢改变,这让他有些惶恐。
不自然。
乌尔忽然睁大双眼,他急忙收起食物和水壶,然后从地上站起身。他轻轻的向林子内走了一段距离,同时侧耳倾听,双眼不停的左右打量。
没错。
操,怎么早没想到。
乌尔重新掏出一支箭,然后慢慢前行,同时在每棵树之间游移当作隐蔽之所。
林子内不可能没有飞禽走兽,这里不是极北之地,也不算荒凉,这里静的可怕,就好像所有生命突然之间全都消失了。
什么力量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一只兔子突然映入眼帘。
那兔子两条后腿站着,一动不动,双眼看向东边。
乌尔无声的慢慢前行,同时留意雪地上,还是没有任何痕迹。
只有那只兔子。
兔子的耳朵动了动,然后像个侏儒般忽然掉头,它正看着乌尔。它发现了他。
乌尔停下来,他不知道为啥要这样,但他相信自己的本能。
乌尔的心突突跳了起来。
那只兔子的双眼闪烁着白光,炽热的白光,就像天上那诡异的白光一样。
乌尔搭弓上箭,然后瞄准兔子。
箭破空而出夹带着风声,利落的命中兔子的右眼,那东西直接向后仰倒。
乌尔忽然有种错觉,他以为那兔子能再次站起来。但感谢诸神,它并没有再次活过来。
乌尔警惕的靠近那只兔子,然后俯下身察看。
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就只有那双眼睛,乌尔发誓那绝不是幻觉。但如今,那双眼睛却再正常不过。
乌尔的背脊再次发凉,本能在告诫他应该远离这座林子,但仇恨不允许他放弃。
乌尔咬紧牙关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
血迹显现。
突然出现的血迹。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片血迹,距离几乎相似,就像是故意而为。
乌尔想起曾经遇到的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