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也就算了,说出这么一串话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她太弱了,所以活该被利用,活该沦为这一场朝堂笑话中的牺牲品?
“那媚娘呢,你喜欢她也是因为她比我强?”羽曦挑衅一般质问冥幽尘,难道在天妖界,就连感情也是通过修为的高低来辨别?
羽曦原本是不想提及媚娘的,按照叽喳所说,他们既然已经木已成舟,不可更改,羽曦又何苦再去询问那些细枝末节。
只不过冥幽尘方才的这番话彻底惹火了她,让她不得不把媚娘这两个字拿出来说道。
冥幽尘沉默了片刻,缓缓问道,“你怨本尊?”
他又在回避问题!一股火气顿时涌上了羽曦的心房,着的一片火烧火燎,她印象中那个雷厉风行的冥幽尘是被媚娘一起给吞了吗?
眼前这个软脚虾一样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哪敢怨你,你不是天妖界生杀予夺高高在上的王吗?你刚刚不才说过,若我被因弱小受欺,也怨不得别人。”
羽曦逮住了冥幽尘话里的痛脚,便忙不迭地狠狠踩下去,说话的语气也很不客气。
“你能这样想,本尊倒很是欣慰。”即便听出羽曦毫不掩饰的讥讽,冥幽尘依旧是波澜不惊,他的声线低平,似乎不带任何情感。
冥幽尘!
这一下,莫羽曦反被对方的话堵得快要吐出血来,冥幽尘不可能听不出来自己说的是反话,可他却还是这样回答,难道说他对那一套所谓优胜劣汰的理论当真那么推崇?
那她呢,她算是这场战争中的牺牲品吗?
“你走吧。”羽曦转过身,背对着冥幽尘,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她余下来的时间可都宝贵的很,没必要再浪费在他身上。
只怪她莫羽曦眼瞎,识人不清,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冥幽尘并没有立即离开,他安静地在羽曦身后站了片刻,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不过在临走之前,冥幽尘说了一句。
“你其实明白,我说的是对的。”
当冥幽尘的身影消失在天牢的那一刻,羽曦的内心像是被掏空一般,其实当他出现在天牢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有期待的。
虽然说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但是,她想要的绝不会是这样一番冰冷的对话。
冥幽尘字字句句都在嘲笑她的弱小,或许在他的心里,在这个世界如此弱小的羽曦,得到这样一个结局是再自然不过,她若死了,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叽喳,弱小真的是一种过错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羽曦正认真地剥着手中的核桃,灵巧白皙的手指把那颗核桃仁完美无缺地从外面的硬壳中分离出来,棕色的皮衣在灯光下泛出琥珀般的光泽,“就连核桃这种东西都明白该为自己长个壳,我是不是太愚钝了。”
变成人形的叽喳坐在羽曦对面,眼圈始终是红红的,“主人,尊上分明还是宠着你的,对不对,你今天为什么不求他放你出去啊!”
冥幽尘走后不久,就有一大群人带着各类物品装饰把她的牢房从里到外给装饰了一通,不到十平米的地方,桌椅板凳样样齐全,地上铺满了上好的羊毛地毯,墙上也挂了各样装饰,就连铁栅栏上都被细细裹了丝绸,在灯光下泛出细致滑腻的光泽。
她最爱的那位御膳房大厨和数名宫女们都被要求侯在离牢房不远的地方,即不打扰羽曦休息,又能随时听候吩咐。
就连叽喳也被光明正大地送了过来,她的任务就是陪着自己。
这一切不用想也知道是冥幽尘安排的。
只不过这些举动却不能在羽曦的心里泛起任何涟漪,她明白,冥幽尘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施行他最后的人道主义关怀,毕竟这是她在人间的最后一夜,他想让她好好享受这最后一天。
她这相当于享受的是豪华版的断头饭,和宠爱两个字没有任何关系。
夜已经很深了,可羽曦却连一丝一毫的睡意也没有,她其实很怕死,特别是像她这般经历过一次特殊境遇的人,往往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
只是这一次,她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他人手里的那种无力感,羽曦暗暗发誓,如果还有下一次,她一定要把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
“羽曦姑娘,我们该梳洗打扮了。”
不知不觉,羽曦已经坐了整整一夜,窗外的天空微明,羽曦对那位捧着梳妆台的宫女微微一笑,算是默许了她的请求。
这些都是冥幽尘提前安排好的,恍惚间羽曦有一种错觉,好像她今天这般梳妆打扮不是为了赶赴刑场,而是应了冥幽尘的约,去城外踏花赏景。
全部妆点完毕之后,宫女抬过来一个半人高的铜镜,羽曦在镜中匆匆瞥过一眼,那枚立在铜镜中的少女看起来很是小巧,肌肤白皙光滑、五官灵动精致,一头垂至腰间的如瀑长发落在一袭湖蓝色长裙上,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整个人空灵妙致顾盼生姿。
“真好看。”叽喳站在一旁轻轻夸了一声,其他几位宫女也都随口附和。
羽曦笑了,铜镜中的少女也同时露出一小排整齐洁白的贝齿,她就不信今天还会有人说她不好看,那不纯粹给自己找晦气么?
据叽喳说雪岩池距离皇宫还有不少一段距离,也难怪今日天才刚刚擦亮,就有侍卫过来催行,如今羽曦已经装扮好,侍卫们迫不及待的把她带出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