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顼来五味茶楼的时间很短,总共才不过十天半个月而已,比起他们呆了十年的,从小在这里长大的,算是个插队者,对于看人这方面,他似乎有着异于常人的天分,一个是从面相,另一个是日久见人心。
璇玑的五官美得精雕细琢,眉睫鬓角也很秀气,是那种干净利落的冷艳气质,目光深炯,意志坚定,从不拖泥带水,这种人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有机谋而无计谋,心思沉而磊落,性格急行事雷厉风行。
这样的人,若是不能当朋友,则可能会成为致命的要害。用得好是一把利器,但若用不好,则可能会倾覆自己,尤其是当他变得心理阴暗时,满腹计谋足以藐视一切牛鬼神蛇。
比起璇玑自我独立的性格,楠樽便随和很多,他是那种敦厚硬朗的面相,总是带着平静的微笑,让人一看就觉得此人很好说话,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原则,什么事都好商量。这些年他也习惯了保护和听从璇玑的调遣,算是一个忠诚的实干家。
有这两个人在,基本上不需要梁少顼费心思,梁少顼有时候在想,玉衣公子把这两个人给他做搭档,竟分不清是磨砺他还是优待他。
夜幕已然将领,今天坐镇五味茶楼的茶司的是琥珀和榆栀。五味茶楼的十大俊男茶司和十大玉女茶司基本上都是一男一女搭档,每天轮流登场,男的都是青衣白袍的儒生打扮,女的都是红裙白纱半遮面。
这已经变成了五味茶楼的传统,人们一提到五味茶楼,就会顺带提起五味茶楼的茶司们。十大俊男茶司和十大玉女茶司比五味茶楼还要让人津津乐道。
楠樽用了半天时间,搜罗了京城几乎所有的关于大梁史的书,找到正史野史不同的版本的有十来本,每一本大大同小异,也有的内容完全不同,还要的干脆是戏文。楠樽完成了这些终于表示累了,满脸抱歉的交代梁少顼看完,自己侧先回去休息了。
梁少顼先前打过了盹,这会儿已经精神百倍,他表示对这些正的野的,真假难辨的故事很感兴趣,“楠樽,你放心去吧,剩下的就交给我,我看完会把故事情节告诉你。”
楠樽感激的说,“辛苦了,那我和璇玑就先去睡了。”
梁少顼眼睛在那些书上,胡乱的恩恩了几声,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你刚才说什么?你和璇玑去干什么?”
楠樽正抱着蜷缩成一只冬眠动物的璇玑,她睡得很沉,也很安静,躺在船舱的时候,梁少顼一度以为他她没有在呼吸。但是她又中是一惊一乍的梦醒,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一会儿胡话,什么凶手啊,仇人啊,张牙舞爪的说要报仇。
好几次整得梁少顼不知所措,几次想抱着她,免得她碰到哪里,好在楠樽回来了,可是他刚才说的话颇让人思想扭曲。
楠樽并不知道梁少顼刚刚脑子里流淌着这么复杂的念头,他温和的笑道:“送璇玑回去休息,就在五味茶楼的中厢房,我们会在偏殿,你有事可以直接来中厢房找我。”
梁少顼听完颇有些难为情起来,他们的关系只有搭档的单纯,却偏偏被他给想歪了,尴尬的笑了笑,对楠樽和颜道:“你抱着她,行动方便吗,要不要我帮忙?”
楠樽摇头:“不用,我经常这样抱她。”
说完,不等他再多话,楠樽已经掠出了船舱,他的轻功全部传承于玉衣公子,身法也和玉衣公子相差无几,梁少顼目送他径直掠上了五味茶楼的飞檐,从阁楼的位置直接翻进了中厢房。
湖面冷得像结了冰,深秋初冬的季节,天气全靠这轮遥远的太阳支撑着,太阳落山去,天空就再也撑起暖意,迅速叠进了冰窖的温度,湖面似乎浮着薄薄的冰,远处的的房顶也看似渡了一层爽。
当今天下的气数也如同着深秋初冬的天气,朝廷靠着最后几位忠臣颤巍巍的支撑着,自从郑国公倒台,原本依附郑国公的人也树倒猢狲散,反倒投入了陷害郑国公的门下,宰相司徒匡的势力越发庞大起来,令所有在朝为官的人都怯怯相望,噤若寒蝉。
五味茶楼的平静在次日的清晨被打破,来的是还是几天前的三府衙门的捕快,这次蔡林带来的手下更多,一进来就四下散开,将五味茶楼上下里外都翻了一遍。要不是梁少顼拦着,他们可就要闯进中厢房去了。
楠樽和璇玑难得的留在中厢房里,此时还在周公给他们设的梦境里,唯有梁少顼,刚刚看了一长夜的书,此时已经很累,却是没有半点睡意。若是贸然放他们进去,恐怕会引起两位暴跳如雷的后果。
他将这伙看起来跟山贼一样的捕快拦在楼下的大堂里,那些捕快就大哧哧的坐在位置上,不知道的人乍看到这阵势,可能会以为他们是来喝茶的客人。
蔡林的恶狠狠的眼神告诉梁少顼,他今天心情不好,“几天前记得他们说你是五味茶楼的客人,五味茶楼就这么放心让一个客人在大堂里……算账?”
说着快步枪到梁少顼方才坐的桌子旁边,他从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上面摊着十来本关于梁国历史的书,也是京城里频频遭窃的书。
他借此话题走过去一看,抄起一本说:“好哇,偷书贼,原来是你!被我抓到把柄了吧。”
梁少顼风平浪静的看着这个蔡捕头,对于他的为人这几天而已略有耳闻,这个蔡林他算是个硬骨头,他的家教甚严,据说是祖上也曾出过一代青天大老爷,所以他办案总是本着刚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