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顼十分悲悯的看了看跌入泥坑的仁怀玉,只见他满身是泥,一身干净的劲装变成肮脏的土黄色,突然裂开嘴,狼狈却又恣意的哈哈大笑,那样子仿佛一个被关得久的失去脾气的囚徒,带着一种对世事的满不在乎和自暴自弃的宣泄。
梁少顼对他这样的情绪翻转有些捉摸不透,也不耐烦,转头问楠樽,“填不填?”
楠樽反问:“你填还是我填?你填你随意。”
梁少顼看着坑里的人:“还是你来决定。”
楠樽说:“那我征求你的意见,填不填?”
两人无限循环的互相征求意见,坑里的仁怀玉反倒不耐烦了:“填了我吧,反正我已经再坑里,你们就做做好事,事后谁也别说,没人会知道。”
他说的挺诚恳,梁少顼和楠樽反而犹豫了,“难道我们真的要活埋了他?”
“埋了我吧,”楠樽没有回答,坑里的人叫了起来,“埋了我,你们少一个强敌。”
梁少顼反而笑了起来,“你的确是个敌人,但是强敌算不上,天行道虽然人数众多,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的组合,我梁少顼还没有放在眼里。”
仁怀玉在坑里仰着头,雪水融化了混合泥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肮脏的污渍,他小心的站在泥坑中间,双腿笔直,脊背更笔直,他似乎是在尽力的保持自己不碰到坑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很难,也很累,但仁怀玉一直坚持着,狼狈的同时,十分倔强。
他用诚恳得像多年老朋友的语气,对梁少顼说:“你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但你千万不能小觑天行道,它是唯一能和五味茶楼抗衡的势力,千万别低估平民大众的力量,团结起来,十个五味茶楼的杀手加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梁少顼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天行道的道友几乎遍布整个梁国,却是散落在各地的小支队伍,随意的用“天干地支”的名称排起来,如果一甲子的手下能够全部聚集在一起,人数一定是个庞大的基数。
每一次想到这里,梁少顼就会下意识的计算一下,得出的答案每一次都使他脊背发寒,但是同时,他又是庆幸的,因为这盘散沙一样的组织,里面尽是些目光短浅的人。
仁怀玉一心求埋的样子,看着有点像受虐狂,可是梁少顼自认并不是一个丧尽天良的人,对强硬的敌人需要强硬手段,而对已经意识到不该与他为敌的敌人,反而心生宽恕。
常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坑里的人既然没有了求生欲,梁少顼反而鼓励他坚强的活下去。
他将半身都埋入坑里的仁怀玉又从坑里拉出来,仁怀玉站在坑里,甚至不愿意伸手,“你还是填坑吧,埋了我,很简单的,只要把周围的土全都拢到中间的坑里。”
他说着指着自己的头,又指指坑边的新泥,意思是,快用这些泥土卖了我。
梁少顼不想和他多废话,也不顾楠樽在一旁强烈反对,一把揪着仁怀玉的衣领,将他提出了泥坑:“我又不是杀人狂,既然你已经投降,我就放了你,不取你的姓命,只要你不在与我作对,我便不会与天行道为敌。”
仁怀玉听完梁少顼的话,触垂目不自然的挤出一抹冷笑,“你太仁慈,你可知道这个坑,一开始是为了埋你而挖的。”
梁少顼自然知道,他目睹了挖坑整个过程,他说:“我知道这个坑是你为我挖的,可是知道你并不想真的要杀我!如果你真的要杀我,身边这么多杀手,应该在抓到我的时候,就把我就地解决,而不是先挖坑,让我有足够的时间酝酿逃脱,这样岂不是很愚蠢?”
仁怀玉看着梁少顼,“你不也是愚蠢的,你一开始并不准备逃跑,如果你要真的逃跑。你早就无影无踪了,怎么会一直等到我挖好坑。”
梁少顼说,“我就是想看看你想怎么对付我。”
仁怀玉扑哧一笑,“你现在看到了,杀掉我还来的及,要知道放虎归山,必将后患无穷。”
梁少顼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说说自己的,一般想要活命的人,都会说吹嘘自己多么的善良和单纯,与人为敌是被逼无奈。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大肆说自己很危险,将自己陷入随时有可能被消灭的境地。
楠樽抬起右手在胸前,将丹田之气提起来,在肺腑间运转了一个周期,凝聚力量集中在右手,正欲推掌出去,却被梁少顼拦住了,梁少顼给楠樽使了一个不要轻举妄动个的眼色。
楠樽顿时气馁的看着梁少顼,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梁少顼并不想杀这个落单的敌人,顿时感觉他是稀泥巴扶不上墙的直摇头,在梁少顼的耳边低声说:“当断不断,反受其害,他竟然如此挑衅,你也能容忍?”
“就算此人曾经是我们五味茶楼的客人,但是如今他是我们的敌人,是敌人就不能姑息养奸,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梁少顼自然也很明白这些大道理,但他不知道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还是太低估天行道的实力,执意要放走这个满口挑衅的人,“我有个习惯,喜欢光明正大的对决,你是老虎还是老鼠,改日与你一决高下。”
仁怀玉一听,立刻伸出手,握梁少顼的双手,动作亲昵得仿佛知心朋友:“那就一言为定,他日若是在市井相见定与你酣畅对决,以君子的方式,好好较量一番。”
梁少顼自然爽快的答应,比武向来是男人们喜欢的方式,除了能够用最激烈的方式决定胜负,还能体味对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