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四分钟后,夏燃才走出卧室,她本来想要关门,但一想到里面连个窗户都没有,又有些犹豫,便把门开了一条窄缝通风,然后走到门口穿鞋。
“你……”安德欲言又止地叫住了她。
夏燃没好气地一回头,见大款坐在沙发上的样子,好像有些丧气。
不知道怎么地,夏燃从这个角度看去,隐隐从安德身上看到了安醇可怜巴巴的影子。
虽然哥俩同父异母,但显然他们的外貌大都随爹,所以有的时候还挺像的,只是气质千差万别。
今天安德在夏燃这里吃了亏,往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稍稍弱化,冒出一点人间烟火气来,便和安醇有些像了。
夏燃向来敌不过安醇撒娇卖乖装可怜的行径,她已经实践好多回了,除了眼不见心不烦外,没有别的好办法。
可是此刻她已经看到了安德的样子,所以就……
“我什么我?我都听到了,不跟你装傻。你要是不想让我知道,我睡一觉起来就全忘了,再也不提这个事!”
她摆摆手,继续穿鞋。
安德手扶着额头,忽而自嘲地笑了笑,声音轻轻的,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来回回响,激荡,传播,让夏燃听得一清二楚。
要是夏燃扭扭捏捏遮遮掩掩,他可能还能拿出往日的神气把这次尴尬的真心暴露事件压下去,装作若其事地自捅两刀以证清白:我们已经分手了,但我好像还有点不适应。没关系,时间会治愈一切,请你忘了这件事。
可是夏燃这么嚣张,这么坦荡,衬托得他像一个小人,连喜欢的人都不敢说出口。别人都旁观者清了,你还在自欺欺人。
夏燃哼了一声,那股子敢上天揽月下海捉鳖的王霸之气顷刻间从各个毛孔里冒了出来,带来了类同于蒸汽的效果。
蒸汽是个好东西啊,它的出现和使用带动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发展,驱动了沉重的机车和船只,使纺织、冶炼的机器更轻易地运转。
所以它让夏燃的血肉之躯重新灌满力量实在太容易了。
夏燃踢掉鞋子,咚咚咚地跑到安德对面坐下了,翘起二郎腿,问:“安老板,你笑什么啊?今天要是我不在这里,你是不是要把安醇捂死!安醇什么都做不了,只会碍事是不是?”
安德表情一寒,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说:“安醇不是我的负担,相反,他不能离开我,我也不能离开他。”
夏燃冷笑一声:“行啊,你们亲兄弟,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既然你让我照顾安醇了,我还非得替安醇说两句了。”
她说:“你跟胡清波这事,也别怪安醇一个人。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怂,就算没有安醇,以后因为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得分开。更别提你们俩,俩男的,我都快接受不了,社会能接受你们?别人嚼个舌根胡清波就受不了你信不信?”
安德端着表情不变,但是心里却有点说不出理由的高兴。
他扪心自问,好好反思了一会儿,发觉就算得不到看不到那个人,要是有人能跟他提一提胡清波,证明他们其实还有点关系,也是蛮愉快的。
安德轻轻松松地一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夏燃也不客气,反正已经豁出去了,直言道:“而且胡清波喜欢孩子啊,你肯定知道吧!你俩要是能生出个孩子来算我输!你让他这辈子没有一个孩子,你忍心吗?”
安德认真地说:“这个问题我想过,我们可以领养一个,或者用其中一个人的基因生孩子,甚至说,你觉得安醇不像个孩子吗?我们可以一起养他。”
夏燃愣了愣,想到安醇叼着奶嘴被胡清波抱在怀里的场景,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安德诧异地问:“这么好笑吗?”
夏燃说:“好笑啊。你问过胡清波吗?他愿意吗?”
安德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他会愿意的。”俨然已经把胡清波当做内子、自家人似的罩住了。
夏燃又忍不住笑了,安德被她笑得有些不舒服,出言打断她:“他过得还好吗?”
夏燃笑里偷闲地回道:“好不好你自己问啊!”
安德淡然地回:“我不太方便问他。”
夏燃终于笑够了:“确实。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好久没联系了,安醇这边的事挺忙,我哪有空关心他。”
安德感到非常吃惊:“他身边没有朋友,你……”
你就不能抽空关心一下他吗?
这话也太不要脸了。
安德觉得自己还得要点脸,忍住没说。
夏燃大发慈悲地一抬手,撸起了袖子,像是要干一番大事业似的,起了个势,拿出手机说:“行吧,偶尔关心关心前男友应该也行,反正我跟他也没戏了,就当朋友间的问候了嘛!要不我打个电话?”
安德的目光立刻如太阳一般照到了夏燃的手机上,热切之情几乎化为实质,被夏燃扫了一眼,很克制地收回了目光。
夏燃嘴角一扬,哈哈大笑两声:“现在已经九点半了,万一打扰到胡老师备课就不好了,直接发消息吧!”
她打开微信,噼里啪啦地按了一串字过去,半分钟后,手机响起了消息的提示音,安德的眼睛几乎要发绿光了。
夏燃视若无睹地继续打字,一来一往,说了快五分钟,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手,说:“过得还行吧,他已经放寒假了,好像打算明天去松山转转呢!”
说完她坏笑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出起了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