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了几秒才紧跟着站了起来,三步两步就追上了他。
可是安醇那副样子太吓人了,他的目光发直,像个盲人一样往前面跑,因为田里的土地有垄有梗并不平整,他跑得并不顺利,在夏燃拦住他之前,他先自己头重脚轻地摔倒了,脸重重地砸在地上。
这下摔的光听听就觉得疼,可是安醇像是没有感觉似的,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夏燃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她抓住了安醇的胳膊,焦急地说:“安醇安醇你看看我,我是夏燃,不要害怕,这里已经没有坏人了。”
她的手刚放到安醇身上,安醇就像是触电似的抖了起来,脑袋摇得像个吃了yáo_tóu_wán的蠢货,尖叫道:“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他说完就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剧烈地喘息着,看起来马上就要被自己的泪水噎死。
夏燃心急如焚,大喊一声“我是夏燃”,试图唤醒安醇的神志。
安醇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的眼睛虽然望着夏燃的方向,可是就像是没有看到她似的,哀求道:“老师放了我,放了我吧,我是安醇。”
这声老师成功把夏燃叫出了一声鸡皮疙瘩,五指骤然松开,不敢再抓着他了。
安醇察觉到“老师”放开他,立刻迈开腿又往前跑了几步,不巧夏燃踩住了拖在地上的围巾,让他又摔了一跤。
夏燃急慌慌地抬起了脚,就看着安醇爬起来,朝着国道的方向跑去。
他的脸涨得通红,大口地喘息着,就像个干了一天农活的老牛。又因为视力受阻,手被捆住无法保持平衡,他在田间跌跌撞撞地跑着,速度并不快。
夏燃急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拿安醇怎么办好,只好先跟了上去,刚跑到他身后几步的地方,安醇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放了我吧,放了我吧……”他哭着哀求身后的人,拖着步子往前挪,“你是我老师啊,老师……”
“好好,我放了你,放了你,你走吧,走吧!”夏燃情急之下,只好顺着他的话说,安醇果然又往前跑了。
只是这次他跑出几步后,就开始用手背蹭自己的脖子,因为手被捆着不方便,只能做简单的动作。
他在这几个简单的动作里选了最不同凡响的一个——用手背砸向自己的脖子。
他下手十分心狠手辣,哐哐几下砸下去,成功把自己砸倒了,他侧着身倒在地上,脸色已经由红转紫了,好长时间才喘出一口气来,看得夏燃心惊胆战,差点也跟着不会喘气了。
“放了我,松开……”他的声音如同蚊子哼哼似的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同时手还在砸向自己的脖子。
夏燃几乎要冲上去给他解开围巾了,却见安醇浑身剧烈地痉挛起来,口水混着鼻涕和泪水糊了满嘴满脸,又突然响亮的“呕”一声,吐出了一摊酸水。
就如同吐出了一口陈年老痰,他脆弱的呼吸道和肺部因祸得福,猛吸了一大口续命的氧气,因祸得福地判了死缓。
然而安早饭吃得很不经心,精力都用来看他哥了,所以现在连累安醇遭了大报应。吐了两次后,安醇就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只能徒劳地干呕。
干呕真乃折磨人体的酷刑之一。你的肠胃绞成了一团,从生理到心理上都痛苦得要命,但是又不指给你一个出路,让你知道这份折磨结束在哪里,只好任它胡作非为,折腾够了才算完事。
夏燃心疼得要疯了,她抓起安醇的肩膀一通乱摇,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然而安醇听到有人叫他干呕得更厉害了,差点要把肺叶吐出来。
夏燃只好又松了手,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打急救。
在她拨通急救中心的电话时,安醇的情况又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他后背起伏的幅度小了很多,好像渐渐地安静下来了。但同时他的脸色差得无法用言语描述,像个磕了药以后连续蹦跶了三天三夜的疯子,现在就剩下一口气交代遗言。
夏燃的声音都在发抖,语无伦次地报告自己的方位,在对面如同机械一般冷静又无情地询问病人的症状时,她忍不爆了一句粗口:“他快特么疯了,你们快来!”
她说着这话蹭一下站了起来,视线疯狂地扫向四周,想要寻找一个适合的标志物让救护车尽快找到他们,谁知就在她站起来的同时,安醇竟然也以难以想象的毅力克服了地心引力,也站了起来。
他眼神迷离,嘴唇抖动,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迈着拖沓的步子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他选的路线并不理想,走了几步后,河沟里波光粼粼的水就已经映入他的眼底,给他带来了类似“眼前一亮”的视觉效果。
可惜他的视网膜歇菜似的没有给予任何反应任何示警,像个废物一样,任由安醇掉了下去。
夏燃一扭头看到安醇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冷汗都快要从毛孔里直接发射到空气中了。
千钧一发之际,夏燃超越了自己的极限,一步飞出了将近两米的距离,爹生娘给的长胳膊也给她助了力,让她成功地把飞在半空中的围巾另一头抓住了,放风筝一样牵住了安醇。
但坏就坏在这个地摊货竟然违背了它廉价的本质,质量好又有弹性,着实是一件有良心的地摊货。
即使夏燃抓住了它,它的纤维还是飞速地伸展开来,把安醇放出去一截。
安醇睁着迷茫的眼睛,扑通一声,砸在了浅浅的河沟里。水面的张力迅速作用在他脸庞上,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