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撕破了脸皮,必定是兵戎相见。晋国都城绎是智瑶的地盘,赵无恤自是不能再呆,他带着族人退出都城,回到了自己的属地晋阳。
赵鞅在世时就已经经营晋阳多年,把晋阳确定为自己的根据地、大本营,对老百姓采用宽抚政策,多加体恤,致使民间富足,生活安宁,成为动荡年代中少有的一方乐土,赵无恤继承父亲体制,恪守旧规,晋阳民众都把赵氏家族奉为圣明,其声望远远高于晋国君主。晋阳老百姓夹道欢迎赵无恤的到来。
赵无恤立即昭告全城,历数智瑶罪状,号召全城军民共同抗击来犯之敌。全城民众积极响应,加固城墙,修筑工事,打造兵器,储备粮草,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智瑶纠集了韩虎、魏驹的军队,三支大军齐聚晋阳城下,智瑶恨不得将晋阳一举摧毁,碾为齑粉。
然而,战争是不以一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被智瑶视为探囊取物的晋阳城在遭到三个月的猛烈攻击后,仍然岿然不动,坚如磐石。智瑶军队信心渐失,韩虎、魏驹二人更是消极怠战,敷衍应付。
速战已是不可能,智瑶改变战法,不再强攻,转为困守,他要把赵无恤困死在晋阳城中。
这是一场意志力的较量。智瑶等待着孤立无援的晋阳城像一只笼中的困兽一样,慢慢的被饥饿,恐惧和绝望折磨着,在他的最后一击中崩溃,痛苦的死去。
然而,求生的和对被屠杀的恐惧让人的意志强大到恐怖,在难熬的日日夜夜中,晋阳城艰难的据守了两年。两个久经沙场的强硬对手都展现出了超强的耐力。
在晋军的极度疲惫和晋阳城中军民的信心渐失、意志动摇中,围困进入了第三个年头。
是年大雨,汾水暴涨,智瑶命晋军掘开汾水,引水灌城。洪水突入城邑,整个晋阳城一片汪洋,遭遇灭顶之灾。低洼之处全被淹没,房屋唯余顶盖,街道如沟渠,溺死之人无处掩埋,顺水漂浮,粮粟浸泡糜烂,无以为食,浮尸,遍城恶臭,人尸丛杂,恶疫滋生。“城中悬釜而炊,易子而食,群臣皆有外心。”
智瑶已是胜券在握,只等洪水退去,进城捉拿赵无恤,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了。
然而,事情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转折。
面对即将到来的胜利,韩虎和魏驹却高兴不起来,赵氏倒下了,他们将更加遭受智瑶的欺凌,说不定下一个被剿灭的就会是他们自己,智瑶对他们的霸凌态度日甚,简直到了瀛指气使的地步。屈服于智瑶的麾下,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出路,反而闻到了消亡的气息。智瑶沉浸在胜利即将到来的喜悦之中,忽视了韩虎和魏驹的反应,就是他们心有怨言又能怎么样呢?智瑶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
赵氏的死党,晋阳城守备张孟谈来见赵无恤。
此时的赵无恤已经是形容槁枯,孑然而立,三年困守,巨大的精神压力已经让他不堪重负,一场大水,更让他几近崩溃。他失神的眼神望着张孟谈:“卿家现在来见我,还有什么事?”
张孟谈已经无力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开门见山:“主上,我要去见韩虎和魏驹,说服他们反叛智瑶。”
赵无恤无力的摇头:“不瞒你说,我现在很后悔当初的决定,蔡和皋狼这两块土地又算什么呢,当初给了智瑶,又哪会让晋阳的百姓遭受这样的苦难,让我的心里忍受这样的熬煎。现在晋阳城危如累卵,智瑶大功可成,这个时候,他们怎么会反叛智瑶呢?”
张孟谈说:“韩虎和魏驹看到主上的今日,难道不明白这就是他们的明日吗?让我给他们晓以利害,我想他们一定会反。”
赵无恤一把抓住张孟谈双手,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眼里迸出两粒火星来:“晋阳安危,系卿一身。”
张孟谈掩面泣道:“臣定竭力。晋阳若破,敢不先死。”
二人挥泪而别。
当夜,张孟谈潜水出城,潜入韩虎营中,知会韩虎和魏驹,晓以利害,激励二人反智。
韩虎道:“现在智瑶势头正盛,晋阳城危在旦夕,我们在这个时候反水,哪里有必胜的把握。”
张孟谈说:“现在智瑶正是骄纵的时候,对你们还没有戒心,等到他灭掉了晋阳,他就会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到那时候你们没有了赵氏的策应,力量更加薄弱,更加没有抗衡智瑶的能力,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此时不起,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二位没有别的出路,只能步赵氏的后尘。”
韩虎说:“先生讲的道理我们当然明白,只怕事不机密,泄露出去,我们倒先死在赵氏的前面。”
张孟谈凛然道:“我助赵氏坚守晋阳三年,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今天之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如果我不幸被智瑶捉住,请你们先砍了我的脑袋。”
话已至此,韩虎、魏驹二人也就不再犹豫,和张孟谈共同商议了起事的策略,秘密送张孟谈回城,分别准备。
张孟谈向赵无恤汇报经过,赵无恤大喜过望,终于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他精神陡增,立即颁布命令,按照约定的计划行动。
入夜,赵军在韩虎和魏驹驻守的方向悄悄出城,偷袭了驻守汾水大堤的晋军,掘开河堤,引河水灌向了驻扎在汾水边的智瑶大营。而韩虎和魏驹早已将自己的军队转移到高处驻扎。
智瑶哪里想到,赵无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