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已关,祁云衷又翻身起来,月光下的袁锦书更显憔悴。
他点开手机屏幕,借着着微弱的光仔细观察袁锦书的脸,脸上还有青色的斑痕,有些地方的肤色明显是不正常的白,薄如纸,明显是受伤后愈合新生的肌肤。
他刚刚没有看错。
那么……
他抓袁锦书手臂时,明显感觉到的突兀也不会错。
祁云衷想抬起袁锦书的手臂,就在小心翼翼触碰的瞬间,袁锦书动了一下,随后抓住了祁云衷的手。
祁云衷的呼吸一窒,好在袁锦书并没有醒过来,只是拉了他的手侧身将他的手一起整到脸边,磨磨牙继续睡着。
“呼……”
袁锦书枕着祁云衷的手背,右手的内侧露在外面,上面有一些残余的结痂。
祁云衷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是利器割伤。
袁锦书没有自残。
祁云衷蹲得腿酸,稍稍转换姿势把袁锦书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他心里想着要是袁锦书知道他半夜偷看他这儿偷看他那儿,一定会揍他。
他多半不会还手。
这还欠着他的,要打要骂都随意。
手机十分钟无操作自动息屏。
祁云衷在床边慢慢坐下来,袁锦书整着他的手睡得正香,“唉……”
两个人分开的这一个多月,祁云衷十五岁的内心煎熬无比,袁锦书更是没比他好哪儿去,遍体鳞伤。
他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云衷很难想象如果袁锦书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的伤,他会怎样处置那个打伤袁锦书的人。
不。
在自己身边,他根本不会让他受伤。
“该死……”
谁敢欺负他祁大少的兄弟。
祁云衷打开手机,给邝已成发信息。
一分钟后邝已成打来电话,被祁云衷掐掉。
邝已成又发信息过来。
祁云衷一边回信息一边瞧了眼袁锦书一眼,被压的掌心热出一层汗,黏黏腻腻。
邝已成
邝已成
祁云衷
邝已成没再回复,祁云衷的手机却被银行短信震得不行。
祁云衷给邝已成发信息
手机依然还是哟很多银行的信息飞进来,消停了一会儿,又收到一条信息。
邝已成
活该。
祁云衷懒得回复,以为到此消停的手机再吃震动。
界面上自动显示消息内容。
破你麻痹!
祁云衷险些砸了手机。
忍了又忍,不想吵醒正在酣睡的人。
窗外的风徐徐吹来,吊扇吱吱嘎嘎响,袁锦书保持着侧睡的姿势,好像做了什么美梦,嘴边又浅浅的笑。
祁云衷发现袁锦书竟然有酒窝,还只有一个。
兄弟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发生这些事,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注意袁锦书这张脸,越是朝夕相处越是容易忽视。
袁锦书在学校是学霸,还没有人能把他从第一的位置挤下来过,特别在青藤中学这种贵族学校,大部分都是有钱人,靠脸吃饭的人都比靠分数的人多。袁锦书往往甩第二名好几十分。
袁锦书应该是长的挺素的。
袁锦书应该是清汤寡水。
袁锦书应该没有酒窝。
袁锦书应该没这么白。
袁锦书应该……
今晚,祁云衷发现袁锦书其实长的算是非常好看那一挂的。
剃了个平头,整张脸的五官更让人瞩目,睫毛纤长根根分明,光线之下睫毛在眼下有特别二次元的阴影,鼻子小小的鼻头翘挺,像女孩子一样秀气。
分明是阳光清逸的一张脸,却因为这青一块白一块的伤痕而显得叛逆桀骜起来。
祁云衷感叹,“袁锦书现在是不是在叛逆期……所以整个人和以前不太一样……”
凌晨三点,祁云衷的少年愁已经无法阻挡他的困意。
他小心的尝试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小心翼翼到手都有些抖。
好不容易半只手拉出来,袁锦书却又抓回去,脑袋往前移了一些,等靠到祁云衷的手才又陷入酣睡不动的姿势。
袁锦书似是正在美梦,他轻轻地蹭着祁云衷的掌心,祁云衷手心一阵发麻,好像是他在抚摸袁锦书的脸一样。
“妈、的……”
祁云衷心里又酸又软,非常难受,长这么大只有祁老爷子队里养的狗蹭过他的手心。他觉得他不能犹豫,应该立刻把手抽出来,也许袁锦书并不会醒。
就在他狠下心的时候,袁锦书说了一句梦话。
三个字,“云哥哥”。
这三个字,让祁云衷酸软的心脏化成水。
小时候他们会一起手牵手过马路,祁云衷很不喜欢,觉得失了男子汉的气概,袁锦书总是非常听祁妈妈的话,祁妈妈说过马路要手牵手他就一定执行到底。祁云衷不要,他就可怜巴巴的站着不动,祁云衷走到一半还得回来拉他过马路。
后来祁云衷也怕了袁锦书这个傻瓜,袁锦书一叫他,他就自动的伸手牵人。
“云哥哥,要过马路了。”
“云哥哥,过马路要手牵手。”
“云哥哥,抓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