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懿看着地上气若游丝的夏侯尚,啧了一声,动作迅速地从怀里抽出一张红色符纸贴在夏侯尚脖子上。符纸的颜色淡了一层,血止住了。

闻人懿起身吩咐道:“等红色完全褪去就可揭开符纸。他伤了元气,多吃些补药,好生修养,忌情绪大起大落。”

老管家盯住那张救命的红色符纸,哽咽着没法说话。王瑟撤军已成定局,将军为何不能放过自己呢?他的老命方才差点就要跟着将军去了。

看出赵管家的困惑,闻人懿勾唇道:“他执意要送命,便让他去。今日之后,世间再无夏侯尚。”

老管家呆呆地抬头看向闻人懿。

闻人懿继续道:“夏侯尚只要活着一天就会继续为吴国牺牲他的一切,他的下属、他的亲人、甚至他的生命。他不过是个凡人,也会因此而痛苦。”

闻人懿摇了摇头:“况且,王瑟此人年轻气盛,又心狠手辣。你家将军死了,他会心生敬重,可若你家将军没事,王瑟气急之下难免要伤及无辜。”

夏侯尚眼皮颤了颤,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又很快合上。

闻人懿察觉夏侯尚的苏醒,轻笑一声:“夏侯兄,此处安全,你可放心。”

夏侯尚睁开眼,眸光涣散,虚弱道:“多谢闻人出手相救。”

“慢,你伤在喉部不宜说话,”闻人懿伸手打断,“我可不想浪费一张红符。”

夏侯尚唇色苍白,双目清明,缓缓点头。

赵管家见到老爷醒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朝着闻人懿结结实实叩了三个响头:“赵二替老爷谢公子救命之恩,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闻人懿受了赵管家的叩首,对夏侯尚说:“夏侯兄身体不便,不妨将接下来的事交与在下。”

赵管家小心扶着夏侯尚坐起,在夏侯尚的默许下,向闻人懿讲述夏侯尚之前的安排。

“王瑟连夜带兵攻打云城。夏军入城后便可休息,根本无需在城外安营。他却在无谷入口扎了十几顶华美的白绒顶帐篷,这与理不符。于是,老爷派人趁着夏军攻城,潜入对方营寨见机行事。”

“剩下的云城守军和临时招募的人手共同埋伏在云城中,分散伺机偷袭入城的夏军。为了维持逃亡途中百姓的秩序,老爷又将身边最后的人手派出去分散在队伍中,所以老爷最终是独自一人面对上万装备精良的夏国追兵。老爷虽已飞鸽传书上报战况,但王城的增援绝对不会今晚就到,故而……”

闻人懿以拳击掌,总结道:“故而,你也不知云城究竟何时能等来真正的增援。”

老管家哑然片刻,尴尬一笑。

闻人懿看向夏侯尚:“夏侯兄,云城留守的人能以少胜多,不过是以逸待劳,又趁着王瑟未归,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如今王瑟即将归去主持大局,他们的处境便岌岌可危。这些孤胆英雄,将军可有安排?”

夏侯尚看向老管家,老管家忙替夏侯尚回答道:“老爷让他们扰敌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不论如何,立即烧毁云城剩余粮草,全部撤出云城。云城留下的粮草是引诱夏军的陷阱,附近都留有我们的人。”

夏侯尚微微点头。

闻人懿道:“不知夏侯兄身边还有多少人手,可否全部召集过来?”

夏侯尚看向老管家。老管家点点头,撕下白符走出密林,迅速没入人群中。

闻人懿撕掉夏侯尚脖子上完全褪色的红符:“夏侯兄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调虎离山与疲军扰敌皆是缓兵之计。过了今夜,夏军的援兵便能从无谷赶到,云城沦陷就成必然。夏侯兄既没有埋下□□让云城与夏军同归于尽,想必是存了收复云城的想法?”

夏侯尚捂住脖子轻声道:“我让尘儿去偷敌将印信,次日跟踪最早出发的传信兵,将伪造书信与真正书信调换。有那名夏国传信兵,加上王瑟本人印信,至少可阻夏国大军入吴三日。”

闻人懿接着夏侯尚的话分析:“王瑟有过一次教训,短期内不会轻易离开云城。只要能够击杀所有进入无谷派送战报的士兵,三日一过,王瑟在云城必然兵困马乏。到时便是吴国收复云城的契机。”

夏侯尚点头:“闻人大才。”

“只盼吴国不要连着三日都没有反应过来。”闻人懿说。

夏侯尚摇摇头没有说话,目光悠远,眼神透着坚定。

闻人懿分心感知了下无面傀儡和法衣的位置,略微扬眉。傀儡仍停在西方远处,而那件仙衣的一角却在他身后离他三丈远的位置一闪而过。

从袖中取出三个锦囊依次交与夏侯尚,闻人懿笑道:“待人手到齐,将这三个锦囊依次交与他们,需要时再依次打开。”

说完,他又取出一只白色骨哨递给夏侯尚:“吹响此哨,我就会现身相助。使用此哨的代价巨大,绝非凡人能够承受,请夏侯兄慎用。”

想到闻人懿之前救人的手段,夏侯尚严肃地收下这个外表平凡无奇的白色哨子。

拜别夏侯尚,闻人懿循着法衣传来的感应靠近莫尘的位置,走近后,感应很快消失。

闻人懿止住步伐,脸上笑容淡去。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口吐鲜血面色苍白。察觉周围跟踪的人离开,他淡定地停下吐血的动作。

啧,无论是敌是友,一但暴露实力,就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闻人懿擦去嘴角的血迹,轻咳一声:“莫尘,我知你在,出来吧。”

莫尘现身漂浮在闻人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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