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深蓝色直缀太监服打扮的小内官踮着脚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倒头拜在了崇正的面前。
见到他,崇正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并没有开口吩咐什么,而是从怀里掏出来一方黄绸,平铺在桌案上,
随后他拈起手里的那支暗金色的御笔,在这黄绸上一行行满满的写上了镌秀的小字,最后双手捧过桌案边的那方玉玺,重重的盖在了黄绸的上面。
“起来吧。”
崇正用嘴轻轻的吹干了黄绸上的墨迹,把这薄薄的黄绸卷成了一个卷轴状,转手递给了那小内官,
小内官似乎很通透的样子,从袖口里面掏出来了一个卷轴筒,接过那黄绸之后轻轻的放在了里面,然后又塞回到了自己的袖口里。
“知道该给谁吗?”
按理来说皇上沉声开口问,你好歹吱个声吧?但是那小内官只顾着重重的点了三下头,一声都没吭,
崇正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一样,也是轻轻的一点头,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那小内官又遁回到了黑暗中。
殿中又重新笼罩上了夜的寂静,只有几盏明亮的宫灯,在奋力为这位老皇帝驱散这黑暗,只不过其中的一盏有些与众不同,袅袅地冒着青烟,就像是一位深宫里期待皇帝临幸的女子,不停地跳啊跳啊,孤独的摇曳着舞姿,迈开自己优雅的舞步,一步步一步步朝着书案前而去,
“阿嚏~”
没来由的,崇正打了个冷颤,不知道吸了什么到鼻子里,总觉得痒痒的。
伯爵府
似乎在这个不怎么太平的时节,哪里都不是一方净土,
安欣端着一碗汤药到内宅的时候,柳思意已经是在病榻上躺了多日了。
“咳咳咳咳!”
还没进门,安欣就听见里面柳思意一阵剧烈的咳嗽,当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柳思意正迅速的欲要将手里刚刚沾染着鲜血的绢帕藏了起来,
不过这小动作哪里逃得过安欣的眼睛,她忙一步上前,将柳思意手里的那方绢帕抢了过来,放在手里一看,嫩粉色的绸缎手绢上已经是殷红一片。
“思意姐,你咳血了?”
安欣脸上的担忧之色已经是十分的浓郁了,她看到柳思意原本光泽嫩滑的小脸儿已经是变成了极为病态的蜡黄色,整个人也显得非常没有精神,就连那一双奕奕的双眸都失去了神采。
柳思意却极为艰难的冲她露出了个笑脸,“没咳咳,没什么,以前习武的时候,这些发热风寒那都是常有的,我将养几日便好。”
然而安欣却根本都不信她这多日之前就这样说过的话,她端过手里的汤药碗,用瓷勺慢慢的舀起一勺汤药,细心的用嘴轻轻吹了吹,方才递到柳思意有些苍白的唇边,
“你这哪里是什么风寒,赵院使的新方子也给你喝下去了,各种退热的汤药太医院也都拿来给你喝了,可你半点都没有好转,不行,这事儿不能这样拖着,我这一会儿就去给我哥写信。”
柳思意一口将嘴边的那勺汤药含了下去,纤手有气无力的搭在安欣的肩膀上,摇了摇臻首道“你不要跟你哥说,他现在人在韩林还没有回来,而且他又不是个御医,这不是给他徒增烦恼吗?放心吧,就算我得的是疫病,现在太医院不是也都能治了吗?没什么打紧的。”
柳思意倒是一副看得开的样子,但是旁边儿的安欣却是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可你也不见好啊?这都多少天过去了?在这样拖下去,肯定要成问题了。唉,这要是在成都就好了,我还能去找影疏姐帮我,现在在这兰州,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我哥也不在,阿懿也不在,现在都不知道去找谁。”
柳思意被安欣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一口汤药填进嘴里去,听她说到这儿,忽然问起道“对了欣儿,现在外面之前你哥手底下的人,都是归柳彪在管了吗?”
“没错,包括王爷和我哥从四川带来的人,都在他的麾下了。”
安欣点头应着,然后俯身凑到柳思意的近前,接着低声道“我听娟儿妹子说,现在那个柳彪可是蛮横的很,前几日因为病患的去留问题,跟孟崎和林牧之吵了一驾,第二天竟然直接把他们两个全都免了去。”
柳思意的眉头皱了皱眉,“竟有此事?”
安欣臻首又点了点,一边翻腾着手里的药碗,一边继续说道“还不止如此呢,江云的副总兵也被他找了个由头撸了去,现在除了蜀地的兵马在姜将军手里动不了之外,其余的人马全部都被柳彪给换了一茬。”
之前包括听安逸嘴中说来,都觉得柳彪是个可塑之材,也是个挺仗义的直爽汉子,不过柳思意现在看来这柳彪似乎变脸变的也太快了吧?上次行宫皇上遇刺的事儿的时候,她记得柳彪对她还是蛮恭敬的,怎么这说变就变了?难道就因为崇正的一道圣旨,就算是安逸人走茶凉了?
柳思意是个lao jiang湖,她知道人性这种东西,是最善变的,但是她觉得这短短的数日之内,态度来了个大转弯确实有点太快了吧?
她脑海里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来,外面孟崎就一下子推开宅门进来了,
当然,少不得安欣又要柳眉倒竖的嗔他和金铭尹一样没规矩,进屋不知道敲门,但是她还没开口,孟崎倒是急急忙忙的先说话了,
“出事儿了,行宫那边出大事儿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