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有一个姑娘被送到我的王府之上,她的眼眸光彩照人,神情间闪烁着灵动。
她会讲故事,还会跳舞,虽然我已经多年没有看过别人跳舞了。
她行为乖张,本以为这是青楼女子的通病,可她有时似乎比青楼女子还要大胆,这份大胆中却多了太多的坦然与无畏。
我曾经好奇过她的由来,还让人私下暗中去鸳暖阁调查过,没有查的太深,只知她从小被人卖到鸳暖阁,在那里住了十一年。后来右相授意柳家去调查过她的身世,她竟然是花铭德的女儿。
假若我能早点知道她的身份让她回归原位回到峒国,大概也不会是如今的下场。
余杭带回她死讯的那天,我独自一人在书房,将与她过往的点点滴滴细数了无数遍。
她的丫鬟炼影哭着在门外求见,我说不见。
炼影声音声嘶力竭带着无穷无尽的痛苦:“王爷,明日是您大婚之日,还望王爷保重身体。”
这三年来,我时常到她的房内追思,我送她的披风被她小心翼翼的收在衣柜里,想到她离开的那日,这么冷的天里她竟没有穿披风……
屋里,她的物品都在,只是,我送她的那支玉簪不在。
秋鸿说,她临走时带走了一个盒子,想必那支玉簪也被她带走了。
她的手比三年前柔软了很多,那支玉簪被我死死按在她手中,挣扎不下,她仰着泪面,嘶声痛哭的问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保命,她无端被牵连进了本不该属于她的世界中,因为要救赫兄,她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牺牲,这几年来对她累积的愧疚之意犹如压在心口中的一座巨石,让我喘不上气来,如今再次见到她,我只想猛然的掀开这座巨石,一时竟冲动的冲撞了她。
眼前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挡在我们二人面前,蓦然的,我想起三年前赫兄带她夜晚出行,回来之时,我也是这样拉走她的。
可现在,却有别的男人,用同样的方式把她从我眼皮子底下带走了。
思绪混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我伫立在原地,就这样看着她被人牵走。这一切都是因果循坏,善恶报应。
余杭唤那人:“路清风。”
原来当年赫兄替我雇的杀手就是他。
还真是因果循坏。
所以被她泼了一脸酒的时候,我并没有生气发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因为早在这之前我就已经想到,我与她的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我对她的债不会这么轻易还清。
不知阳城夜晚的治安如何,怕她出事,我坐在她喝酒对面的一个小店里,一直默默的看护着她。
她爱喝酒,即便学个写字也要喝酒,没有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淑女样子,可这样的陌生城市的夜里,她竟然也敢独自一人在外喝这么多。看着她神志越来越不清醒,甚至连店小二都开始担忧,我又坐不住了,这一次即便她不愿意,就是抗也要把她抗走。
可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飘在眼前,我认出,是那个叫路清风的年轻人。
他一眼就瞥见了对面的我,四目交接之下,他的周身带着浓重的暴戾与杀气。这个男人,太过危险,云儿跟他在一起会出事的。
我看着他把她背在肩头,这是第二次,他在我眼前将她带走。
第三次,是在蛊毒教的时候。他拉起她就走,即使她就在我的身边,我也知道,这个女人再不会跟我有任何瓜葛与牵绊。这么想着,心竟然猛然的痛了起来。
痛时惊觉,这种带着情感的痛只在三年前有过,那个时候她还是个纯真的小女孩,我看着她为我做了很多事,不知不觉中为她倾心也为她痛心。
茶中有异。
是她做的吗?是不是因为还想唤起我的旧情,她便让林墨染下了毒?不知觉中,我竟然是这样想的。
她调转马头就跑,原来她已经学会了骑马。当年,余杭还告诉我她不会骑马。
这件事过后,我的心绪又渐渐稳定下来。冰冷的寒意又占据了心间,那里空荡荡的,再也不会有那个眼眸灵动的姑娘。
本来不想再提这件事,可不知为何听到她与赫兄谈论他喜欢的人时,时光仿若回到她在我王府的那段日子,我们三人也经常这样,我会静静的坐在一旁,看他们二人斗嘴插科打诨,无端的,我是如此怀念那段时光。看着她转身要走,我还是忍不住了,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他们都以为我这样质问是怕被害,想知道她是不是林墨染的同谋。可他们都错了。
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也会怀念当年的那个我,所以才会用此手段想要留住我。
路清风说:你以为她稀罕跟你有什么牵扯吗?她巴不得跟你划清界限呢。
可这些事也是我跟她的事,他一个后来者有什么资格谈论我们以前的事?
她变了太多,冷漠,决然,多疑,自然她可以对我有意见看法,我没有疑义,这是我欠她的。
傍晚之后,屋内没有燃灯,我看着天色一点点渐沉,跌坐在书房内,手中举着那张写了我们名字的纸,心也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这几年,她是不是也是这样过来的?从天明等到天黑,等得早已看透与我之间一切的情感,内心绝望孤怆。
我时常能从她的眼眸中找到她几年前的影子,却永远都只是一瞬间,大多时候她还是那个冷傲自持,微带怒气的女子。
赫北堂曾跟我说过:暮哥,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