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有诈!”龙宸铭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但在嫣儿听来,却似乎只是嗡嗡的闷响,她就像被关在一个陶瓷罐子里,与世隔绝,她知道,自己中了凤羽空的幻术。
她眼前这个断手哀嚎的凤羽空,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而那个真实的凤羽空,却突然幻化在半空之中,手持“吉光凤羽”,从上而下向她刺来,嫣儿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
凤羽空破碎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嫣儿,我是很惜命,可如果我真要死了,也一定会让你陪葬!”他的脸上,露出了飘渺的笑容,他知道,龙宸铭正不顾一切地向这边赶来,如果他趁势杀死嫣儿,自己也会被龙宸铭的掌风击中,命丧此地。
“吉光凤羽”的剑尖距离嫣儿的天灵盖只剩几寸的距离,一柄莹绿色的长剑突然凭空出现,剑尖触及剑身,发出了凄厉的鸣响。凤羽空心里一惊,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心已经被“爆龙诀”结结实实砸中,五脏六腑瞬间移位,随即,那柄诡异的莹绿色长剑,刺穿了他的眉心。
凤羽空睁大了星眸,想看清是谁杀了自己!
是胡载源吗?幽灵是无法从外界进入凤凰源的!
可眼前的这柄莹绿色长剑,确实是幽灵地宫的法宝,它的主人究竟是谁?
凤羽空的眼前,突然掠过了嫣儿的面容,这张脸妖娆绝美,却冷若冰霜,那根本不是一张属于活人的脸,而是死灵的面容。可在这幽灵嫣儿的背后,还立着一个活生生的嫣儿,她们身着一模一样的红裙,却已经是阴阳相隔的两抹灵魂。
“为什么……”凤羽空根本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分身术?还是金蝉脱壳?亦或是龙灮特有的那种秘术?都不是!这些年,凤羽空搜罗了风华大陆的各种秘术,却对这种令他殒命的秘术一无所知。
幽灵嫣儿红唇微启,用麻木不仁的声音说道:“这一剑,为那些被你杀害的亡灵……”
“彩虹之翼”须臾赶到,没有一分一秒的迟疑,就将凤羽空英俊无匹的头颅斩下,嫣儿颤声说道:“这一剑,为那些被你折磨的活人……”在幻境里,她用令自己不齿的方式完成了复仇,而在现实世界中,她胜得光明正大、无愧于心!
随即,嫣儿的掌中燃起了极品狐火,焚烧了凤羽空身首异处的尸体,而他虚弱不堪的灵魂,也被幽灵嫣儿轻易俘获,一起被纵火烧灼……
两个嫣儿肩并着肩,注视着这摧枯拉朽的一幕,杀掉凤羽空,大仇得报,并不能令她们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快乐,甚至连释然,都是如此微不足道。
嫣儿只觉得精疲力竭,她膝盖一软,颓然倒下,宸铭及时上前,将满脸泪痕的嫣儿拥入怀中。她已经崩溃,一方面是因为杀掉凤羽空之后百感交集,另一方面是因为,施展那分割灵魂的秘术,实在是令她苦不堪言,失去了一半灵魂,她痛得只想呻吟。
面无表情地看看嫣儿和宸铭,幽灵嫣儿又抬起头,望望在塔楼里放声大哭的凤羽菲和孩子们。就在刚才,凤羽空施展幻术之前,他的分身想要动手杀死亲生妹妹、儿子和两个外甥女,还好幽灵嫣儿及时出现,轻易灭杀了那个分身,随后又闪身到宫殿之外,救下被幻术攫住的嫣儿。
幽灵嫣儿来到这个世上,不过只有短短的半个时辰,宸铭与嫣儿在熔岩之路上苦斗的时候,嫣儿强行割裂了自己的灵魂,为的就是能够应对后面的任何变故。她太了解凤羽空了,这是个狡兔三窟、老谋深算的家伙,只有将自己撕成两半,她才能有十足的把握成功复仇。
幽灵嫣儿将手中的莹绿色长剑收起,这柄剑,虽然是幽灵地宫的法宝,却并不是属于她的武器,而是当年嫣儿在人鱼涧打败死灵环环的战利品,嫣儿就一直将这柄幽灵兵专用的宝剑收在随身锦囊里,没有想到,今时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我该走了。”幽灵嫣儿的声音是如此冰凉,令她自己也很难适应,经历了这样惊心动魄的鏖战,她并不觉得劳累,只是觉得空寂。空寂,这就是死灵应有的状态吧?她总会习惯的!
宸铭和嫣儿一起望向这决绝的死灵。
宸铭的眼神十分复杂,心痛纠结着释然。这便是嫣儿的决定,而他也帮她达成了心愿,将嘲风临终时教给他的“灵魂分割术”传授给嫣儿。
前世的嘲风、蘅兮、星芒有过惊世情缘,今生的宸铭、嫣儿、可泣、跨越生死。既然嫣儿活得如此痛苦,难以将一颗真心分成两瓣,那就将她的灵魂分成两半吧!一半留在宸铭的身边,另一半去报答那个一直甘心隐在黑暗中的傻瓜。
嫣儿轻咳了两声,唇角涌出血来,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想说的,我都会转达给他。”幽灵嫣儿开解道。她们刚刚一分为二,嫣儿对胡载源的那份心意,幽灵嫣儿统统懂得,但在她们的灵魂分开之后,她们就成了两个再难心意相通的个体,从此以后,各安天涯。幽灵嫣儿云淡风轻地说,“你保重吧!先将身子养好,再去补办婚礼。你和宸铭的喜事,我不会来,但我知道,你们会很幸福。”
“谢谢你……对不起……”嫣儿绽开了一丝苦笑,她知道等待自己另一半灵魂的,将是怎样的日子。死灵的痛苦,胡载源曾对她说起,虽然没有详述,但也可以想像,会是多么虚弱无力!但嫣儿知道,与表哥相伴的日子,哪怕再苦,也是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