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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浮生住医院养伤这些日子,手头的工作一直是罗诚和阿德代为处理,这一天也不例外。罗浮生闲着没事,也不知道金藩去了哪里。自从金藩来到东江就神出鬼没的,罗浮生也不在意。

十点多时,罗浮生让霜姐不用安排午饭,一个人开着车去隆福戏院看看天婴。一来想看看天婴说的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他帮衬,二来,他自从给人家姑娘许了终身可还没有正式表示过什么,就打算趁着天气好,带天婴去逛逛。

隆福戏院里,南边这片练功场上,一班弟子都在练功,练身段的,舞刀弄棒的,唱念做打的,可是热闹。但要细细地看,却好似每个人都心不在焉。耳朵眼睛齐齐注意着月洞门那一边紧闭的门户和时不时传出的一声咳嗽。他们大概都猜到,九岁红快不行了。

来到东江这些日子,九岁红登台越来越少,尤其那一次许家的堂会之后,九岁红就没再登过台,整个戏班的戏都由天婴和段天赐撑起来。但是,九岁红就是戏班的主心骨,哪怕他再不唱戏了,只要人在就是好的,可如今,眼见他油尽灯枯,整个戏班陷入了一种无声的压抑气氛里。

“都干什么呢?你,刀都拿不稳了,是不是戏台上给观众甩过去!还有你,没吃饭是吧,跳都跳不起来。”程心一边吆喝一边给心不在焉的师弟师妹教训,手里的藤条看着就不是好玩儿的。

戏班的弟子当下立刻眼观鼻鼻观心,摆正姿态继续练。可这时候,那边的房间里传来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

九岁红说了那件事,从贴身的衣服兜里拿出一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交到天婴手里:“女儿,这是爹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戴着的。这个东西兴许是你家里人留给你的。看起来挺值钱,爹怕你弄丢了,一直给你收着。现在爹还给你,只是,爹有一个要求。”

天婴这时候的心情非常复杂。她知道九岁红快不行了,那种铺天盖地的伤心怎么也拦不住,可她也知道九岁红想说什么,她原本打定的主意到了这时候全都被那股伤心堵在喉咙口,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天赐,”九岁红拉过儿子的手,又拉着天婴,把俩人的手硬生生叠在一处,“爹没几天活头了,想看着你们成亲。爹这么些年都没给你说媳妇,就是等着天婴长大。”

天婴感觉九岁红的手像一把烧红了的铁钳,而段天赐的手就像个黏腻的毒蛇,她想缩回手,却又不敢违扭,只好生生忍着。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预料到,因此并不震惊,但她就是不甘心。养育之恩大如天,可安排自己嫁给段天赐不就是挟恩以报吗?她可以为戏班为段家的人去死,但绝不能委屈自己嫁给段天赐!

“爹,我是你女儿,一辈子都是!”天婴晶亮的眸子看向九岁红,九岁红就像知道天婴要说什么,突然摔了手里的茶杯,狠狠地咳了起来。

天婴赶忙把手收回来,替九岁红顺气,又倒了一杯茶喂九岁红喝下,却再没有了说下去的机会。

好不容易伺候九岁红躺下,天婴赶着去给九岁红做午饭,前脚才出月洞门,后脚段天赐就追了上来。

段天赐这个人也算得一个典范,奇葩的典范。他爹要死了,他确实伤心,可一想到这么标致的妹妹要做自己媳妇,他心里又高兴得很,这时候也不会看脸色,就像没瞧见天婴的伤心和不甘,屁颠屁颠地追上去献殷勤,小心并愉快地陪着笑脸。

天婴原本敬他是兄长,兄妹两个也确有情分,可这时候看着他那副嘴脸,怎么看怎么不痛快,索性就没搭理。

段天赐讨了个没趣,回头就见程心领着罗浮生向这边走过来。程心一边领路还一边朝天婴喊:“天婴啊,二当家找你。”

洪帮二当家,跟一个戏子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段天赐懂得其中的道理,所以心里再不痛快也对罗浮生毕恭毕敬,可这几天他在家也没少给天婴气受,他知道天婴每天练完功出门是去了哪里。

天婴见罗浮生来看她,方才的阴霾也去得七七八八,走到罗浮生近前问:“你不在家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

罗浮生看着天婴笑,又不好直接说,只做了个口型:“想你了。”

程心觉得自己和段天赐在这儿站着实在碍眼,不住地拉段天赐袖子。段天赐哪儿会想走,恨不得站到两个人中间去横着才好。程心见这位表现实在太奇怪,又改变了方针策略,推着天婴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天婴啊,二当家是贵客,你陪二当家出去转转,别在这儿傻站着。”

天婴为难了说:“师姐,我还给爹做午饭呢。”

“哟,做饭嘛,师姐难道不会啊。”程心确实面带一副刻薄相,可她到底对天婴好,时时处处都帮衬着。

就这样,罗浮生轻轻松松把天婴带出了隆福戏院。

罗浮生先是带着天婴去了裁缝铺,两个人一人订做了几身新衣服。从裁缝铺出来,两个人径直去了明月楼。

这样档次的酒楼,天婴也未必没有来过,至少在省城,她也是跟着九岁红去一些高级场所唱过戏。这次作为客人第一次来,她并不显得拘谨和小家子气,反倒非常平和通透。

罗浮生一走进酒楼,堂倌殷勤着凑过来,恭恭敬敬地问:“二当家,您今日来吃饭吗?德少爷和罗诚少爷已经来了些时候了。”

罗浮生吩咐说:“安排我平日惯用的饭菜就行,加两个酸甜口的菜品,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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