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钥匙破开门,迟西城三步并两步先走了进去。
房间没开灯,隔光的床帘都拉了起来,里面很黑,门窗紧闭,连空气都投不进来,整个房间透着一股子的死沉气。
迟西城心里一个咯噔:“白晚!”没人应。
厅没人,正对着的主卧没人,往旁边隔间里一看,白晚盖好被子正躺在床上,迟西城先是心里松了一口气,而后又高度紧张起来,慢慢走过去。
不知白晚是睡得太死还是压根没有任何醒的迹象,屋里那么大动静都没把她吵醒,惨白的脸在惨白的被子中显得更加惨白。
“这人,怕不是生病了。”
试着叫了好几声没人应,也来不及说是先量个体温确定一下,迟西城抱起白晚就出了门,在迟西城手里的白晚格外的轻,就怕风重一点把人给吹跑了。
花果园这边社区服务很好,离着这不太远的地方就有医院,抱着白晚进门,抽了个空想打电话叫孟子来,还没拨出去倒是有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顺手接了。
“头……”一听这声音和语气就知道是毛狗精塞给他的祁雨石。
迟西城报了医院地址:“立刻马上来这里办事。”说完就挂了。
398°
迟西城看着医生给的报告单,按道理说就算人高烧到398°也不应该把人烧得昏迷。
医生已经来看过了,白晚打着吊针,透亮的液体正一滴滴的流入她的血液,试图把她唤醒。
秋天的日头总是要晚些,再加上林城还在落雨,天黑的就更加的快了,夜色如水、细雨缠绵,林城今年的秋也太残酷了些。
迟西城守着白晚,眼睛盯着正一滴滴落下的药水,眼睛一眨不眨的。
他倏然想起,在云南的时候就是换了个地方变了天下了场雨,白晚就感冒了,想着林城最近变化颇大的天气,白晚把自己弄感冒了好像也是挺合理的。
祁雨石办完一串手续过来,还没进病房就看见迟西城靠着床沿睡着了,吊针已经重新换了一药水,看样子还有很一段时间才会输完。
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祁雨石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健康的是一个,像他先前那样来来往往急匆匆的跑着各种手续、准备各种资料。不健康的都是三两搀扶着,在房间里待得太久走到外面来看看,也有去到厕所的,更还有那些自己行动不便还一个人的。
出现在祁雨石眼里的是个老人,七八十岁的年纪了,养儿养女大半辈子,最后生病来医院住着都没个人来看着,不是没有钱请什么看护。
要看护做什么,还不是想着多看看儿女。
这人世间的面是见一面少一面,在世的时候总想着还能多看看,等到死了,想看也看不着了。
祁雨石默默的看着老人走远,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单据。
398°
这个数字挺熟悉的,他小时候有次发烧也是这个度数,小时候不懂事身体不舒服也总是想着它自己就会好了,最后还是小姨把他带去医院看的。那次生病除了小姨,谁都没来看过他。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很明白的知道,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多年前那场大火,不止把证据烧了,还把他父母烧了。
公道自在人心,不过最终也变成了一张传讯,找的人跑到天涯海角去了,挂了多年的通缉并没有什么用。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人七拐八拐兜兜转转还在那里,有些人一转眼就天涯路远横竖不见了。
还在发呆,等着迟西城什么时候叫他,眼底里就进来了一个人的鞋影,抬头,一张脸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嘿!”
祁雨石目光又被声音吸引过去,一看,张只正在向他招手,还没有回复,面前凶神恶煞的人揪着他就问:“老大怎么在医院?”
祁雨石楞,“我…我也不知道……”他是打电话问事情被半路截胡叫过来的。
孟子没跟祁雨石废话,拽过祁雨石手里的单据:“我看。”拿着就看了起来:“白晚?啧,还好不是队长。”匆匆看外又把单据塞回祁雨石的手,跟着坐了下来。
看着孟子神情比刚才好了一点,祁雨石歪过头去:“那个,孟哥…我想问问,你知道里面那个是谁吗?”
孟子白了祁雨石一眼,差点就把谁是你孟哥这话砸在祁雨石脸上了,想着他们以后还是共事的同事,忍了下去,指着他手里的单据:“白晚,上面写着呢。”
祁雨石懵:“我知道上面写着……”话还没说完孟子一个眼神就飘了过来,吓得祁雨石赶紧闭了口。
他想问的明明就不是这个啊……
祁雨石还在自己懊恼,张只挨了过来,自来熟的挽着祁雨石的肩膀:“哥们,你傻啊,一个大男人大早上去一女的家还陪她来医院,什么关系你想不到?”
“什么关系?”
祁雨石有点想不明白,他生病的时候小姨也这样啊。“他们是亲戚?”
张只:……
笑了笑,张只把搭在祁雨石肩上的手拿下来,看着祁雨石求知的眼神,尴尬的笑笑,摸着鼻子,在孟子的注视中改了口:“额,呵呵,也算,也算……”
三个人各怀心事,看向几个不同的方向,祁雨石盯着手里的单据就怕风把它吹跑了,张只坐不住一直上上下下的看着病房里的情况,时不时的再嘀咕几句,就只有孟子勉强还算个正常人,盯着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
这医院安静极了,也吵闹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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