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冷冽,吹得跪在地上的男子衣决飘飘,有些自天上来的意思。本是不该沾染尘世的身姿,偏穿了茶红色。
白雪茫茫的世间一抹艳红,显得热闹妖娆。眉梢眼角尽带媚意,双目说不出的风情,再加上几分病态,端得是我见犹怜。
裴寒之也着实不忍看他跪着,既然都想去河涧,捎他同行也可以吧。
反正轿子里已经有一个蹭车坐的人了,再多来一个也没什么。总比自己时时和那人大眼瞪小眼的好。
“上来吧。”裴寒之道,说完就赶紧退回轿中。
外面实在太冷了,就说这几句话的时间,他撩帘子的手已经冻得通红。
“你知道他是谁?就敢让上来。”白慕谦道,言语中难得带着冷意。
裴寒之搓着手,道:“我不用知道他是谁,只要是胡敏不喜欢的人就是朋友。”说完接着瞟他一眼道:“还能比你恶?”
“哎。”白慕谦轻叹,道:“若他是想害你怎么办?”
好冷,裴寒之捏着指尖想驱除寒意,不经意间说道:“有你在,怕什么。”
白慕谦笑得有了温度,探身握住他的手。正好听到裴寒之小声的自言自语道:“你才是胡敏最恨的人,有你在,害我做什么。”
“你!”白慕谦手下用了力,裴寒之疼的呲牙,抬脚想要踢他。
“谢过丞相。”像沙子摩擦的声音在帘外响起。
两人遂分开,同时道:“进来!”
男子坐进车内,虽然极尽全力想维持仪态,但手脚还是不受控制的抖动。
裴寒之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看来他衣服上确实是血迹无疑。
感觉到了探究的目光,男子自己开口讲起拦车原由。
“我叫红霜,被胡敏关在庄子上照······照顾。要去河涧寻人。”
所谓照顾,看他满身血渍和沙哑的声音就可知一二。
马车又开始动起来,本就不宽敞的空间因为坐了三人显得更为狭小。
红霜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一呼一吸间身体都有细微的抽动,似乎每吐一口气都牵动着他身上的疼痛。可他还是隐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裴寒之于心不忍,倒了杯热茶递过去。白慕谦又恢复了笑容,边自斟自酌边问道:
“胡尚书为何要关你?你去河涧又是寻何人?”
话音刚落,红霜明显动作一顿,把才放到唇间的茶杯又放回小几上,抵着头咬唇不语,眼角有泪光闪动,让见者心生怜惜。
而此时裴寒之却没再说什么,他也想知道答案,他所处的位置,连怜悯之心都只能恰到好处。
好一会儿,马车内只听得见轮子压得雪咯吱作响的声音。杯中的茶水也不再冒热气,红霜才道:
“他关着我,是不想我再与大公子胡宁相见。我现在这副样子本来也不欲见大公子,但我前几天听守门的小厮说大公子已经失踪了半月有余。我······我是拼死也要去寻他的。”
说到后面,红霜的几乎要哭出来,只是配着他现在沙哑的声音实在不怎么好听。
胡家大公子胡宁,裴寒之略有耳闻,就是司空祁空口中,那帮招猫逗狗之人中的一员大将。前几年可谓是整个京城有名的顽主,那时胡敏对他的要求是:“不求他光耀门楣,只要少惹些祸事,便罢了。”
自从胡尚书又娶了娇妻,这个要求也变了,变成,“丢人现眼的家伙,往后不要再说是我的儿子。”
裴寒之挑挑眉,抄起手道:“还以为胡敏对这个前妻的儿子不再搭理了,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
“他哪是要管顾大公子。”红霜激动起来,音量陡增。“只是觉得大公子但凡不死就算沾着胡家的边儿,只要活着就不能与我这个伶人在一处。若不然有损他官声名节。”
“可他······可他······”沙哑的哭声越来越浓。“可他什么时候把大公子当过人,任由大公子在别庄病入膏肓不管。我寻了大夫去也被打走,我心里惦念,守在庄子前不肯离开,他就命人将我抓起来。”
说完,红霜早已满面泪水。
白慕谦笑容依旧,半点没有被打动的意思。裴寒之在心里骂这人铁石心肠,忍不住拍拍红霜的肩,安慰道:“胡宁会知道你念着他。”
红霜双目泪未干,白慕谦就不和适宜的问道:
“那你是如何得知裴丞相要去河涧,还对他的行踪还如此清楚?”
“我······”红霜咬着嘴唇似有难言之隐。
“哎,不好玩不好玩。”随着小孩似的声音,马车急停,马儿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发出长嘶。
裴寒之被白慕谦护着,他抓着红霜的肩膀,好在几人都没磕碰到,只是茶水洒了满身。
“你们想从此处过,马车里三个人留下一人性命才行。”又是那怪异的孩子声。
乙丁早已安耐不住,道:“何人口出狂言。”
言毕拔出佩刀,飞身向前面的人而去,谁知他还没到,几枚飞刀就急速穿梭而来。乙丁侧身躲避,岂料其中一枚飞刀竟乘着移动的风势破开外壳,向四面八方射出银针。
躲之不及,乙丁只好生受这几针,再想动时,手脚已经麻木不可转移。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动手?”那人道,又说:“商量好了吗?留下谁的命来。”
裴寒之皱着眉,他没想到此行刚开始就波折连连,红霜早已吓得眼泪直掉,白慕谦但笑不语。
瞧他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