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染很快出了云碧落霞的大门。
楼外阳光鎏金,衬得远山如黛、轻云似烟。大榕树碧枝绿叶随清风摇曳,白杜鹃幽幽香芬。隔壁不远处人家墙院内一大片淡紫凌霄花攀援蓬勃,将春色蹁跹向四面八方,还有淡淡芬芳混肆于杜鹃的气息里,诱得蜂蝶起舞,缠绵不去。
她一路闲走,没走多会儿,还是克制不住心中渴念,她拉住一个长者,细细询问了茶厂的方向。
燕尾岛分为上岛与下岛,三面环水,一面临山。岛在云碧山山脚下,岛中间有部分被蔷薇湖分割,形似燕子尾巴,故而得名。
绝大部分居民都居住在上岛,而唯一与外界连通的便是上岛边的百米石桥。茶厂位于下岛,也是大部分茶林农田的所在。
叶染打听到去下岛必须从岛中心穿过去,走路路途比较远。本来想回云碧落霞借一辆自行车,又怕宋祁竣要热情相陪,只好自己步行。
约莫走了三十分钟,叶染终于远远看到茶厂的围墙。
浅灰厂房沿山体而建,占地阔大。墙外依旧老榕树环抱,芳草萋萋,绿荫成片。
苍翠微云的云碧山神女峰山脚下一片野蔷薇,葳蕤碧叶间花朵如火如荼,一路延烧到围墙下,俨然是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
叶染不由想起李白的句子——
不向东山久,蔷薇几度花。
白云还自散,明月落谁家。
这是有他的地方,一座小小的山中岛屿,四季如歌、西风几度的地方。
四月该是采茶制茶最繁忙的日子,叶染望着厂区处时不时有人进出,就远远停了脚步。
她不敢再往前走,生怕遇见他。
心中渴盼见到,到了跟前却又裹足不前。相思相见不相亲,薄情转似多情累,曲曲柔肠碎。她自嘲而笑,纳兰若是活着倒必是她的酬筹知音呢。
叶染静静伫立在春风艳阳里,心中却有北国雪飘的苍凉。只远远凝望一下吧,本就默默爱着,那就继续默默下去,不该惊扰任何人地默默下去。
不知站了多久,叶染觉得脑仁有些酸胀晕眩,自忖可能在太阳下太久,便往茶厂后侧靠蔷薇湖的背阴处走去。
来到湖边大树下,她在杂草茵茵间找了块大石坐定。眸色墨深,无焦距地盯着汤汤湖水,耳边是远处水激河石的拍打声,一时心中空洞。
渐渐她发现头脑越发晕眩,乍然回眸发现刚才手臂一阵轻痛的地方居然红肿隐隐一片,一时她不知所谓。
很快,她悚然心惊地惊跳起身,一只硕大的花斑蜘蛛从她衣服上悬丝擦过——
她瞳孔剧烈一缩,遽然明白自己被毒虫咬了。
头脑更加昏沉,手臂剧痛传来。
她心下骇怕,想往外走,脚步却有些踉跄。眼泪被痛意逼出,她慌乱地摸出手机,纤指本能颤抖地点到卫霁朗的电话。
没几秒电话就通了,他低沉清越的嗓音礼貌传来:“你好,我是卫霁朗,你是哪位?“
“卫,卫老师——”叶染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我好像被蜘蛛咬了,手臂肿了------”她喘息着断续低语,迅速蔓延的痛意让她有些痉挛地颤抖起来。
“叶染?叶染,是你吗?“卫霁朗声音骤然扬高,绞着一抹压抑的懔然与慌痛,急切到大吼般问,”你在哪?身边有人吗?“
叶染痛得神思已经不太清明,奋力让自己保持神识,声音越来越低:“我,我在茶厂后面------“
就听那端电话里哐当的摔门声,叶染再也撑不住,手机落地。却又不敢再留在榕树旁,蹒跚着往河边靠近,没走几步便腿脚一软跌坐在崎岖的碎石间,膝盖跌破也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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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有吵嚷声隐约传来——
“厂长,那个姑娘在这呢!“
几十秒后叶染就模糊感觉有双强有力的臂膀将她裹入怀中,恍惚间有好闻的清茶气息扑入鼻端,依稀和光惠晴卷上心扉。
是谁?
学长,是你吗?
卫霁朗拧眉望着怀里已然神识不清的人儿,眸色里全是不自知的慌痛,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滞了。
他迅速将手上带来的一条布带沿着她的上臂处牢牢绑紧,暂时阻止毒素蔓延。随后又有赶来的人送来草药。
卫霁朗火速往她红肿半截的滢白手臂涂抹,边抹边对旁边助理小方说:“她情况比较严重,让人开摩托车去把李医生带来!肯定需要输液解毒!”
反应极快的小方赶紧道:“刚就让亚叔开车去带了!“说话间他无意低头见地上落着一个手机,立刻捡拾起来,睇了眼女孩,心想该是人家的。
涂好草药,卫霁朗将叶染一把抱起来,她纤瘦的身体让他心口一颤:怎么能这么瘦?每天有好好吃饭吗?难道除了画漫画,其他都不关心吗?
其他帮忙寻人的工人见厂长步履蹁跹、脚下生风地往厂区而去,都呼啦跟着往回走。
然后大家就眼色异常炯亮地注视着他们神一般存在的厂长的背影。
向来都是清俊尔雅、沉着冷静的厂长卫霁朗老师居然也会有慌乱无措的时候,甚至还是亲自抱着一个大家从未见过的陌生姑娘而慌乱。
这种情况简直是百年难遇、世纪新闻哪!
“小方——”有大姐一拉助理工作服的衣袖,难掩发现八卦的激动,“这个姑娘是谁啊?厂长家谁吗?”
小方无辜耸肩,一脸茫然压低声音道:“我也不认识,从没见过!”他下意识打量手里装饰着漂亮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