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面上含笑,俊朗儒雅的面容有些虚幻,反倒给他添了几分缥缈之意。他缓缓地看向太渊微,手上不知如何动作,一座庞然大阵在他的脚下蔓延开来,很快就是将他们三人尽皆笼罩其中。他指尖轻点,大阵当中光华大绽,便有一阵飓风冲天而起,不过是刹那之间,便是将太渊微与顾时蕴隔绝开来,送往了一个不知何处的所在。

“师尊!”顾时蕴神色一凛,在谢玉刚刚开始动作之时便是陡然反应了过来,身形迅捷地想要越过谢玉设下的屏障,将那个小小的元婴带回手中,却又被谢玉轻描淡写地……一把拂开。

太渊微眉头紧皱,身上的神魂之力澎湃而出,却是被谢玉一气打回头,神魂顿时有些不稳,清寒的双眸蓦然变得有些空洞迷茫了起来。

谢玉禁不住叹了口气。

他只是想送个机缘罢了,怎么搞得他好像一个硬生生要拆散一对美满眷侣的恶毒之人了?

……不对,他们分明是师徒。

太渊微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一片混沌之中,顾时蕴抽取了全身的真元,却依然是无法突破那道看似虚无脆弱,实则坚不可摧的混沌薄雾,只能双目赤红地看着太渊微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谢玉看着那双紧盯着自己不放,内中一点情绪也无,深邃平静地有些骇人的赤红双眸,忍不住抬手碰了碰鼻子,含笑说道:“顾小友莫要着急,本尊并无恶意。”

顾时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温和俊美的脸上此刻满布寒冰,看起来竟是与太渊微不无一二。

……这般看来,他们倒是挺有师徒相的。

谢玉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扬手接下了顾时蕴的甩过来的术法,一只手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压向了顾时蕴的肩部。

他轻轻在顾时蕴的额头上拍了一掌,待到顾时蕴眼中的赤红之色稍稍减弱之后,他才慢慢地开口道:“年轻人,莫要总是这般急躁。”

说罢,他从棺椁之上飘然而落,看向站在一旁,宛若冰峰一般冷肃沉默的男人,指尖在棺盖上轻轻一叩,出一声金玉相错般的响动,充满了韵律之美。

“本尊若是想要你们的性命,虽说有些困难,但并非毫无办法。”谢玉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温雅的脸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手指依然是不紧不慢地叩着棺材板。

顾时蕴呼吸微紧,随后又是恢复了清浅平缓。

“师尊……”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仿佛藏着猛兽一般,叫人听了忍不住心里一紧。

“你们倒是有趣。”谢玉的动作一顿,然后转头看向顾时蕴,眼中带着一丝兴味:“本尊方才推算了一番,本该是陌路之人,却成了师徒,有趣,有趣。”

他随手抓出了一套桌椅,自己先行坐下了,随后便做了一个请的姿态,也不管顾时蕴什么反应,就径自拿起一柄茶壶,自斟自饮了起来。

顾时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压下心底不断升起的阴郁之感,坐到一张玉椅上,手中捧着一个白玉般细腻的瓷盏,里面的茶水清透澄净,衬着细白的茶盏,说不出的好看和安宁。

谢玉俯啜饮了一口,皱了皱眉,然后就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有些虚幻的身体坐在玉椅上,分明是十分高大的身材,姿态却又显得潇洒异常。

“许久不曾醒来,想不到竟是过去这般久了。”他有些漫不经心,眼风一转,便是看到顾时蕴的脸上,手中摩挲着杯壁,轻声问道:“归一宗……如何了。”

顾时蕴垂眸,慢声答道:“归一宗如今乃是仙道第一大宗,传承不曾断绝,有极多惊才绝艳的弟子。”

“哦……”谢玉点了点头,“当年本尊还在的时候,归一宗可还没有那么气派呢。”

“说起来,你们二人也该是归一宗的弟子吧,你们来这里,莫不是受了寒霜殿殿主的指引?”谢玉也不等顾时蕴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下去了,“说起来,这寒霜殿的建立也有我和阿云的一分心力在呢。”

“你……”顾时蕴慢慢开口道,“你认识洛殿主?”

“什么洛殿主?”谢玉笑了,“本尊不知道已经陨落了多少年了,你眼前看到的,不过是被你们唤醒的一缕残魂,哪里知道现今之事?”

“本尊只不过是想起当年和那一代寒霜殿主的约定罢了。”

他神色微动,眉眼之间映出一抹追忆。

当年他尚且不过一千余岁,已是到了大乘之境,只差一步,便可渡劫飞升,成就金仙之位,圆满大道之心。

彼时,他与云虚子情意正浓,即便是在域外邪魔的暗算之下修为尽毁,丹田溃散,道途断绝,到底还是能够共眠一棺……

“前辈。”眉眼之间尚且带着一丝稚嫩的白衣修士站在谢玉面前,神色恭敬。

“本尊没几日好活了……”

“若是有缘之人,你可……”

他蓦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湛湛,看着气势十足,威严慑人。

顾时蕴神色未变,直直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气氛竟是有些紧绷。

……真是令人怀念的目光。

谢玉的眼神柔和了下来,随后手掌一翻,一面巨大的铜镜从他手中慢慢地浮现而出,轰然落地的时候,沉重得他们坐着的玉椅都震动了几分。

他抬了抬下巴,手掌在镜面上一抹,巨大得几乎冲破大殿的铜镜泛起一阵月光般清柔的光芒,然后浮现出了一个广袤的,黑洞洞的,点缀着许多耀眼星辰的虚空。

在一个个星子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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