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活下来的?”
在一处台阶上站定,顾成注视着从废墟上冉冉升起的白雾,不禁深吸一口气。
此时此刻,安全总局那帮人大概已经气炸了吧,也许他们还会恐惧……却还要在各类新闻发布会摆出势在必得的架势,真特么憋屈啊。
有个疯子一样的对手阴魂不散,昨天炸cbd,今天炸重点学校,明天呢,明天炸什么,直接炸到安全局么……这种感觉光是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在屋顶躲了一晚上。”子书蓉微微低着头,有些不自然地将双手背在身后,倚靠在闭合的卷帘门上,仿佛心有余悸。
“其实……”顾成刚想告诉她昨晚得知的两条规则,眼前却出现一行小字。
“其实什么?”子书蓉问。
“啊,没什么。”
附近的商铺早在昨天爆炸案发生后便纷纷关闭,到了今天早上只剩零散几家不怕死的还敞着门,这大概都是些有勇气的人吧,为了表明不向恶势力妥协的强硬态度,他们集中起来站在街旁警戒……现在软软的担架躺着贼舒服。
对于附近的那些商铺店主而言,他们这几日所看到的恐怕能够成为这一生中最惊悚的经历。
交警并没有封锁主干道,所以这条交通要道仍然车来车往,不时有车靠边停下,车主走下来好奇地观望这里曾发生的事,随后便会有人和善地告诉他,六十多个人刚刚在这里被炸上了天,掉下来的尸块外焦里嫩可好吃了。
“临安府不能呆了,就算那伙人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但照这个趋势,整个府城都要被c4犁一遍,今天碰巧是学校,明天说不定就是你家。”顾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烟,vision幻化的香烟不需要打火机就能点燃,“只不过……”他把烟放嘴里深吸一口,“现在这个时间点出境,不一定能过的了关。”
“你抽烟?”
“当然,来一根?”顾成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怂恿子书蓉走上某条不归路,“vision特别定制版,健康无尼古丁残留,确定不试试?”
“算了……”子书蓉在旁边默默看了一会,低声问,“你其实也很少抽吧?”
“的确很少,不过每当我陷入迷茫,它总会出现在手中。”
顾成定定的凝视一个方向,“有些东西,沾上了……就再也戒不掉了。太多的潜移默化,每时每刻都依赖着它,却始终看不到,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察觉,但如果某天它突然消失……”
“痛苦便接踵而至。”子书蓉望着他,“权力总是令人迷醉。”
“你怎么知道?”
“猜的,百试百灵。”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突然响起,警员指挥着周围的人群迅速退开,车内的伤员性命危在旦夕,他的神情却看不出丝毫的急切,显然是清楚车内的重伤者其实已然毫无生还希望,但终究还是要例行公事。
“你知道吗……”子书蓉目送救护车远去,“躺在车里的是我的语文老师。”
“她个子不高,性情很温和,从来不发火。说话总是轻轻的,有人嘲笑她讲的课像催眠曲,于是她买了扩音器,但不知道为什么电池总是丢,有时候丢一节有时候丢两节,但她从不计较这些,下班去便利店买回来默默补上。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非得承受这些,后来才知道原来偷电池捉弄她的是副校长的侄子,如果她敢反抗月底奖金就彻底泡汤了,她的丈夫嫖娼杀人被判了无期,而她的儿子又是个赌鬼,输到没钱就押手指头,然后喊他妈妈过来还赌债……”
“昨天和我打招呼的时候她看起来很开心,这样的笑容本不该出现在她脸上的,但她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呀,又发工资了,她儿子又可以不用断手断脚了。她像朵在垃圾堆里盛放的玫瑰花,怎样的风吹雨淋都打不倒她,直到有人在旁边引爆了一吨c4炸药……”子书蓉说到这里突然笑了,“我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顽强原来都是为了最终被击垮的。”
远方救护车闪烁的警灯蓦地熄灭了,在抵达目的地之前,顽强的玫瑰终于提前凋零。
“不要忘了,这里是地狱。”
“是呀,”子书蓉怔怔地望着远处,轻声呢喃,“但哪里又是人间呢。”
……
一名警员在黑衣人面前站定,“爆点的位置已经确定了,林长官。”
“说话不要藏一半,在哪里?”林永成自从抵达临安府后就一直眯着的双眼,此时方才微微睁开一些。
“教学楼b栋的楼顶,整整一吨c4都在那里被引爆。”警员指向一片低矮的废墟,“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如果袭击者想要将致死范围覆盖至整片校区,他其实只需要耗费半吨c4散布在不同区域就能得到同样的结果,而不是将所有的炸药放置在一起一次性引爆……”
“你不明白。”林永成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也是,你怎么可能明白。”
“长官……”警员不解其意。
“总是以自己站着的角度去观察问题,犯罪的又不是你,怎么可能得到正确的答案。”林永成看向远处的商业区,倒塌的楼体和废墟依然没有来得及清理,总让人想到末日之后城市的残骸,“你应该没有了解过,昨天发生在那儿的爆炸袭击,它是如此的精妙绝伦,每一份将会在连锁反应下生成的力都被利用到了极致,事后那堆积成山的建模动态推演报告都不及真相的百分之一,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的国家,我绝对会把它奉为爆破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