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空山,本是无名,低矮寻山而已。既无奇松,也无怪石,更无雾涛,若是以高耸而论排不得名次,如算惊险也论不了辈份,只是山下一泓江水淌过,有些景致算是标签,可放眼大燧十万八千峰依旧平淡无奇。
可是百年前,不知何故,忽然有一伙光头袈裟镶边之人跑到开封府处,把这座平淡无奇登名造册,盘为己有,命名‘释空’两字,从此一座无名小山走马换甲,摇身一变,忽然高而大上。
而这伙人自称为‘僧’,信奉尊以为‘佛’,传教诵经之名为‘释’,所修武学言之‘法’,修行追求谓之‘成佛’,另有‘彼岸’之说。大燧文道昌盛,风气也是极为开放,官方对于这类新奇起源也见怪不怪,并未加之阻碍。再是这些僧人三规五戒之说,举止进退之间颇有法度,开封府尹更无理由喝斥。
说来,这群僧人并非囊袋庸物,几年之间广栽松涛,聚土成石,慢慢间山间小气候竟有改变,底下江水蒸腾被僧人大法,加之奇松怪石所截留,一时竟是一山成以雾海,缥缈其中,将释空山现现匿匿,竟有几分奥秘,耐人寻味。至此,大燧多了一处名胜之地。
正因如此,游客纷至,加之造化钟神化的手段,释门传教也愈加而隆,跨越空间的阻隔,广有传诵,俨然已成一新兴大派,少说几十万的信徒,正是方兴未艾之时,鼎盛之际可期。
赵昱一圈下来,也不得不赞美释空山门,联及这只不过短短十几年间的创物,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赵昱这个皇族子弟见闻识广,立于此处此景都此种此情,所以更何况是寻常人家从游至此,恐怕会比赵昱更甚。加之被人一顿忽悠,指不然,便是舍家入教——这种情况也不少见!
“这群和尚倒是能折腾!”赵昱颇感慨!
‘和尚’也是坊间对于这群僧人的俗称,本来若以僧人自己解释来说,可不是每位一僧人都可称之为‘和尚’,因为那是对于佛法精深可达为师者的尊称。其意为:和,为三界统称,尚,乃至高无上的意思,“和尚”之称华藏世界只有释迦能称得,寻常可不敢叫。但不是相释的平头百姓那会理由这般杂七咸八的细碎区别,因此把所有的一并笑话成了‘和尚’。
涉及半腰,未见人影却已闻喧嚣雷动;换步转角,果然里里外外都是三层,人群跃于眼前。
赵昱上前见一垂垂就朽的老和尚盘坐于石上闭目就悟,其间便是一棵苍劲奇松,树干弯了一个大弧再是逆上生长,顶上虽有些枯枝可总体而言还是茂盛。但引人注目的还有一虬藤粗大深入,紧紧缠着松干,一道道勒痕盘旋而上,于枝于顶。赵昱自然是要打听原故!
“这群和尚真能搞事弄弯!不过也好,倒省了我一番功夫!”赵昱暗骂。
每到季初,三月一轮回,释空山门都会遣出一位和尚。这位和尚据一生打坐所悟佛经给游人来客出一道禅意妙语,供众生参悟。若能解出和尚的禅意妙语,可以得到释空山门的一次接引,便可提出一个合理要求。
如此一来,与赵昱谋求寺中佛莲正是不期而合,这等事情正是赵昱所想!
“哎,我还是得不到一次接引啊!”一个书生模样的俊朗青年垂头丧气,顿胸挫足。
“可不?释空寺新晋大派,正值方兴未艾,底蕴不可估量。得一次接引无异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同家人都要受益!”
“这等谁人不想?可这月的接引就别想,这道禅意妙语太难了!这都从季初将到季末了,来来往往无数人,其中不乏儒文学究可依旧折煞于此。这季的释谜太难了!”
“哼,这道能不难吗?你们知道这季出谜的这位大师是谁吗?”
顿时引得纷纷侧脖就目,“那快点说啊!”
“这个和尚可非等闲僧人能比,已然是得道高僧,说是大师也不过,论地位释空山门少有能及!当时,一群僧人要开封府置地开山入教,而其中这些有七位领袖,并称为六祖。眼前这位大师正是释空六祖之一——大无能祖!”
“喔,原来是大无能祖亲自释意的禅谜,至今无人能解也是正常。反正再有半月就下季,等新来旧去的佛谜说不指还简单些,我看现在还是散了吧!”
“这位兄台正解,都散了吧!”
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就退,再有不甘心也只能多一眼然后恨恨而去,几下之间便是去了大半!猜来不待消时,人影湮灭于松间雾里,再也不见里外三层的盛况!看来确实众人对于此谜已是无心,都想待下季再来!
大无能祖于此,袈裟锦襕只角未起,鬓间掌端方寸不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风动云动人动心动,也是岿然不动。
“这修心养气的功夫已不是一般人能比,说来释空寺的崛起有其道理!不过,这题谜倒是有点意思,树与藤吗?”赵昱扎摸着下巴。
正待赵昱沉思着,忽然一阵骚乱从身后纷起。
“哎,大家都别走!他来了,他来了!”声音有些抖动,激动得抽搐。
“啊?是他!”
“这回破谜怕是有希望!”
赵昱转眼看还算俊朗的大叔,只不过实在有些难堪,面相而言招不得喜。一手烧肉另一手陶鸡,贴了层层油渍都是透着乌黑吸着光,腰间别着一把葫芦,芦盖不知到那儿了只剩下一根不知是红还是黑的系线,身体半扭半就,酒已然洋洋洒洒一路在地。脚步蹒跚,摇摇晃晃,晃晃摇摇,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