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夕眼见着皇帝目露疑惑,知道陆瑗修的话已经奏效,便道:“王娘娘刚才亦道此画一直挂在寝殿内,为何今日才发觉里头有麝香?”
王怡洵愣了下:“本宫平日没在意这画,今日突然闻到香味,便起了疑心,让人拆了画框……”
重夕撇了撇嘴,故意在陆文湛面前露出几分娇憨:“王娘娘果真是见多识广的,对重夕与母妃来讲,这样的话已是极致的珍品了,王娘娘挂在寝殿内,竟都不太去在意。”
这话说得别有用心,她知道陆文湛与王怡洵都是喜爱赏画之人,才会将这幅名画放在寝殿内,平日定然也没少欣赏。王怡洵刚才只是急匆匆给自己找借口,却不知落在陆文湛耳朵内会产生什么效果。
果然,陆文湛的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起来。
重夕便又道:“何况今日大家在场,也闻到这些麝香的味道有多浓烈,王娘娘一直挂在寝殿内,岂会感觉不出?”
王怡洵心内一急,脱口便道:“并非如此。其实,这画一直是有香味的,只是本宫平日里没放在心上而已。”
陆文湛却摇摇头:“朕与你赏画时也闻到过那些香味,只是寻常用于保存古画的香料味道罢了,并不是这些麝香味。”
王怡洵一愣:“那这些麝香该如何解释?”
陆瑗修也是风雅之人,捧着那画反复端详,叹道:“这样的名画,竟被用上如此肮脏的心计,委实可惜了。”
陆文湛道:“这画上有麝香,你一个女孩子别多碰。”
洛文珺先前一直不言语,此刻盯着那□□图,突然道:“公主可否将画给下本宫。”
陆瑗修不明就里,将画递了过去。
洛文珺将图捧着,细细端详一阵,突然抬头对皇帝道:“陛下,此画并非臣妾当初送给毓宁宫的那幅,这画,是假的。”
“洛娘娘说什么?”这下别说其他人,连雍王也吃了一惊,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陆文湛不做声,取过画细细看了会儿,方对王怡洵道:“确实不是当初文珺送你那幅。”
他声音不大,落在众人耳中,却是如惊雷乍响,一时间人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唱的是哪一出戏。
“这……怎有可能?”王怡洵大骇,“这画怎么不对了?”
陆文湛道:“□□图为五代董源所画,所用材质,自然也是那个时代的。这幅画虽也做过做旧处理,然而所用绢帛却是前段时间江宁织造新上贡的锦珠细绢。此绢乍一看并没有什么不同,然细看可发现绢面有许多团团织成的碎珠,这图便是画在锦珠细绢上的,是赝品。”
洛文珺身子一软,一旁的玉墨赶紧上前扶着她,但见她双眸含泪,水光盈盈:“亏得这作假之人在材质上疏忽了,不然臣妾,真是要百口莫辩了。”
王怡洵急道:“也可能送来的本身便是赝品。”
陆文湛瞪了她一眼:“文珺送的图你我都看过多次了,确实是真品。”
“皇上。”洛文珺带着哭腔喊了一声,“臣妾自问一直谨慎克己,与人为善。究竟是谁,竟用此种手段污蔑臣妾。”
王怡洵冷哼一声:“你别叫屈,是不是冤枉如今还不清楚。”
“好了。”皇帝烦躁地打断了王怡洵的话,“今日晚了,有什么事留得明天再说,朕自然不会冤枉好人,但也不会放过残害皇嗣的凶手。怡洵,你身子弱,先让宪儿送你回毓宁宫,再叫太医好好看看,这夜里风大,别着了寒。”
王怡洵没料到事情会出现如此的变化,然皇帝的口气不容置疑,也只能先行跪安。
待王皇贵妃一行人一离开,陆重夕望着一片狼藉的瑶光殿,突然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然而见到皇帝对洛文珺歉意又含情的目光,还是得强行打起精神,将这一场场戏演下去。
“今日多亏父皇来了,若不然,真不知女儿和母妃该如何收场。”
陆文湛的心思还在那幅假画上,拿着细细看了许久:“此图若非是绢帛这里大意了些,朕一时还真看不出来。倒是可惜了此人的功底。”
洛文珺柔声道:“模仿得如此精细,即便是赝品,亦是花了大价钱的才是。”
皇帝便叹道:“却不知原图去了何处。”
重夕道:“父皇已经下令合宫加强戒备,相信早晚能找出真品。今日已经晚了,父皇便先行休息吧,有什么事也留得明日再说。”
皇帝点点头:“你说得是,朕也有些倦了,今日便宿在极乐宫吧。”
陆重夕眼见着母亲眼内一片欣喜的光,倒有些可惜起来。洛文珺自幼与家中男孩一道读赋无一不通,平日里为人处世,谋略方针也从不逊色于男子,却要在这宫里步步为营,是忧是喜都被一个男人牵住。
眼见着洛文珺挽着陆文湛去了寝殿,重夕也对一边的陆瑗修道:“很晚了,姐姐也宿在重夕这吧。妹妹也很久没和姐姐说说话了。”
陆瑗修点点头:“好。”
第二日早朝还未结束,极乐宫却又出了事。
原来□□图丢失,皇帝这边尚未明确发话,太后那厢却是马上发了话搜宫,让珮楚带着人,每个宫斗细细搜过。
原想着要掘地三尺,不料刚搜到极乐宫,便见琥珀一副鬼鬼祟祟慌慌张张的样子,侍卫心中生疑,在她屋子里一搜,竟就搜出了□□图,立刻押了起来。
那会儿陆重夕陪着母妃正在李容华那边说话,一得到消息便赶紧往极乐宫赶去,在路上遇到同样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