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期结束那日,册宜城公主为晋阳公主的诏书下达。
仪式极为隆重,原本是由礼官将金册送至极乐宫即可,陆文湛却在文武百官面前亲手将金册交予重夕,甚至免了她六肃三跪三扣理,而让三品以下官员及命妇跪扣公主,以示恩宠。这之前,只有卫国公主陆瑜德享受过这等待遇。
又因洛昭仪教女有方,特赐字“贤”,其父洛定徽遥授正五品上中散大夫之职,于扬州城内赐宅子一座,并仆女数名,供其休憩养老之用。
不过那日除了重夕被封为晋阳公主外,陆弘熙也被册为晋王,谢氏全族受封赏者无数。除食封外,谢青更是袭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荣城夫人晋荣国夫人,王怡洵母亲成为国夫人没几天,谢家马上迎头赶上,还是在皇上再三坚持下受封,风光更甚。
王怡洵面上自然说不得什么,背地里却气得几乎要咬碎那一口贝齿:“重夕那丫头便也罢了,好歹是护驾有功。这谢家还什么高贵门第呢,从未见出过什么政绩。倒是从瑗修起,尽靠些怪力乱神之事,什么吉兆,什么祥瑞,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晋王是猎到了什么?竟得到了晋王的封号。”
彼时豆卢贵人,韦贵人与诸贵人正在毓宁宫陪着说话,几人皆刚入宫,并没有去上林苑,听王怡洵这样讲,豆卢贵人不禁奇道:“嫔妾听闻此次春狩雍王表现出色,猎得的野兽猛禽也最多,怎么末了,反是赵王得了嘉奖。”
“弘熙?他能猎到什么,每年的托词都是春季万物苏生不忍杀生为父皇积德。拿仁慈来掩盖无能,皇上如此英明,怎会不知。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王怡洵面露嘲讽,却还是要笑,扭曲的表情在那张浓妆覆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怪诞的美艳,“谁料这次最后一次围猎结束,他竟得到了九色鹿。”
韦贵人惊呼道:“九色鹿?可是那白底九色花纹的神鹿?若真是,那当真是极少见的。”
王怡洵挑眉:“少见是真的,至于是不是神鹿,那就不知晓了。咱们这晋王据说是在水边休憩时,那鹿自己过来的,亦步亦趋,随着他一道回了大营。”
诸贵人生得格外水灵,掩着樱唇讶异道:“那当真是神奇,此次春狩这么多人,发生这样的事,皇上面上更是生光,定然会认为是吉兆。”
王怡洵瞪了她一眼,倒也没反驳:“是啊。我们的皇上素来喜欢这些东西,不知怎的这祥瑞就落到弘熙身上了。底下那群无用书生便言是弘熙的仁德感动上天,才派了九色鹿前来。”
豆卢贵人想了想,道:“嫔妾听闻当年钦天监言,是卫国公主的降生带来了青凤渡大捷,皇上才会如此宠爱她。”
韦贵人冷哼一声:“这迎仙宫一群人也真是奇了,什么天象鬼神祥瑞都落到她们身上。”
王怡洵扶扶额头:“这些话,我们自个儿说说也罢了,出了毓宁宫可就别提了。别看皇上如今宠爱本宫,也喜欢你们,但是这些事情,他是容不得我们随意评论的。”
底下三人赶紧称了声“是”。
王怡洵又吩咐道:“你们回头也都备些礼给极乐宫和迎仙宫送过去,虽你们与毓宁宫亲近,但礼数上的事却是不能少的。今日就这样吧,本宫也累了。”
三人闻言,便起身告退。
王怡洵支着额头看三人款款离开,有些烦躁地将茶点推到一边,让绿衣泡杯凝神静气的茶来。
红叶替她轻轻按摩着:“娘娘这些日子是有些累了。”
“人不如新呐,你看这韦氏,裴氏,豆卢氏,一个个美得跟仙女似的。她们一入宫,皇上便夜夜召幸,虽是压住了洛昭仪,不,如今该称贤昭仪的风头,可本宫这,他也不太爱来了。本是想让宪儿在春狩好生表现下,迎仙宫那边又来个什么九色鹿,本宫真觉得,怎么什么事都这么不顺。”
红叶忙道:“娘娘切勿这样想。那集芳苑三人怎么能和娘娘比呢。她们虽也是大家族出身,生母却连个名都没有,还不知道是哪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生的,这些年也都是寄养在外人家,因生得好,才被家族拿来献给皇上,能有什么地位。进了宫,还不每天都来个娘娘请安拼了命一样巴结么。”
王怡洵疲惫地笑笑:“在后宫,出生也不过是个□□罢了,先帝朝倒还比较重视,可到了咱们皇上这……你看刘怀玉,商贾之家,还不是爬到了淑妃的位置上。还有洛氏姐妹,父亲教书母亲划船卖花的,一个皇贵妃一个昭仪,皇贵妃倒是福薄死了,偏这昭仪又是个不安分的。前段时间太后又找了些法子将我安插在瑜德那边的人打发出去不少,几个嬷嬷而已,本宫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寿康宫的动静却越来越摸不清楚了,只能靠怀玉传话才知道些。本宫自跟了皇上,总是好不容易斗下去一个又冒出来一堆,没完没了,当真心烦。”
红叶柔声道:“可如今后宫里,除了太后,还是娘娘的位份最高啊。娘娘也别在意晋王的封号了,雍王难道就比他差了?晋阳虽为大周龙兴之地,可雍,乃是京畿重地,皇上啊,一直是很看重咱们王爷的。如今后宫就这么几个皇子,娘娘该是早想办法让皇上立太子才是。”
“皇上正当盛年,太子之事贸然提出,只会惹他不快。”王怡洵道,“不过前段时间父亲写来家书,倒是提到国不可一日无后。”
红叶喜道:“哎,奴婢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娘娘过去一直被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