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宫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本宫真是希望他们幸福。重夕,还有乾真王子。”谢舒颜道。
她的容颜在冰冷的风中依然比春日盛开的花更为美艳夺目。
但她的眼神很忧愁,像传说中北冥最冷最深的海。
“娘娘,公主会幸福的,有那么多人都爱她。”
谢舒颜的笑容如霜花一般:“爱这个东西,有时候很廉价,有时候又很危险,更多时候,太沉重。”
公主大婚的日子,终于在一片煌煌的煊赫中到来了。
按大周的礼制,贵族女子成婚那日,白日里娘家设酒宴招待来宾,至黄昏时分新郎会骑高头大马前来接新娘,马后面跟着婚车,吉时到,新娘由母亲扶上婚车,前往夫家。
公主的婚礼更讲究些,不过礼仪流程大同小异。
陆瑜德是嫡公主,但是她成婚那日钦天监却算出吉时与独孤平相冲,新郎便在家里等待新娘过去。按理这样对待嫡公主是极为无礼的行为,但陆文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底下人自然不会多言。
而重夕因为是和亲,新郎则安排在国境线上接新娘,所以领着婚车过来接新娘的任务,便交由长兄陆昭衍。
到大婚当日,王言书凌晨由母亲吴夫人送入宫中,和重夕在一个房间梳妆打扮。
王家母女显然是哭过的,二人眼睛都红得跟兔子一样,但入宫后便又何往常一样与人谈笑,举止极其得体的。
王言书的衣饰是由极乐宫准备的,洛文珺特特吩咐不能委屈了王小姐,因此她的礼服与首饰除了形制上和陆重夕稍有差别,材质做工也都是和公主一样的。
重夕这几日都睡不好,昨天更是彻夜未眠,婚礼的妆发又极为繁琐,她坐在那都忍不住打起了呵欠,因还要进行一系列仪式,只能喝数杯浓茶提神。
眼见着一头乌发被宫女巧手梳成凌云髻,上面遍饰珠玉,沉沉地让人几乎抬不起头来,她也从娇娇女儿成了新嫁娘。
礼服极为华美,黑色的大袖曳地裙用厚重华贵的绸缎制成,上面以金线和孔雀毛绣上十二章纹,这种图案平时是秀在皇帝礼服上的,寻常的公主自是不能穿,但重夕嫁到域外,为显身份,皇帝便赐下恩典,只不过龙爪由五只改为了四只。
王言书则梳望仙九鬟髻,礼服由十二章纹降为九章纹,金线改银线,头饰上亦略有删减,其余一切与公主无异。一名和亲小姐能得这等待遇,着实少见。
吴夫人自是要谢过洛文珺对女儿的厚爱,洛文珺亦是还礼,笑道:“都是为人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女儿风风光光出嫁。本宫见着言书也喜欢得不得了,都是当自己女儿来看的。”
吴夫人便道:“妾的女儿哪能和公主相比,妾只希望她能伺候好公主,在外边别给咱们大周丢脸。”
重夕梳妆时无聊,本来在听母妃和吴夫人聊天,忽听得外头一阵吹打声,本以为是来极乐宫的,谁知听那声音只是路过极乐宫门口,便又走远了。
“是喜乐,怎么没进来。”重夕问紫砚。
紫砚的眼睛轻轻垂着,专注地给重夕选首饰:“公主,整个皇宫都在庆祝呢,又何止我们极乐宫。”
重夕听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愣了会儿,也就罢了。
冬日,长京的风冷冽如刀。
但紫寰城内的煊赫却是连那些凛冽的冰风都要退避三舍。
重夕长这么大,也是经历过无数中大庆典的,可是似乎连母妃描述中的父皇登基,都没今日这般热闹。
华服丽饰的宫人个个面含笑意,训练有素地跑来跑去,树枝上挂满颜色艳丽的彩绸,别致的宫灯装饰其间,可以想见夜晚来临时是怎样一种美轮美奂的情景。
宫阶两旁的花木上全部挂上金线,上面缀着美玉制成的铃铛,风一吹,玲琅之声宛若天籁。那些本不该在寒冬时节出现的奇花异草从花房中搬出,摆满了整个紫寰城,细看之下,还能发觉花木中许多竟是由金玉宝石雕刻而成,惟妙惟肖地掩映在一片香氛中。
金粉洒满每条宫阶,宫中各个大门也装饰满喜气洋洋的彩绸与鲜花,最让人咂舌的是,紫寰城东南西北四座城门盖得极是高大恢弘,这一日竟全部涂上金漆,再饰满宝石与鲜花,阳光一照,光华夺目,一眼看去只觉得目眩神迷,若非亲眼所见,简直难以想象世间还有这等奢靡富丽。
重夕梳妆毕让染露陪着自己登上瑶光殿最高处眺望四周,一时间有些惊诧无比:“这是怎么回事?紫寰城为何装饰成这样?”
“自然是因为公主出嫁呀。”染露低着头轻声道。
“公主出嫁,自有祖上定下的规矩。何曾要这般淌水般地花钱。”重夕颦眉,“而且,如此奢靡,未免失了庄重。我不信这是父皇的主意。”
“奴婢也不清楚,皇上既然这样安排了,定然是有自己的意思。”染露道。
“我只是几天未出门不问事而已,竟不知外头有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若知晓,倒一定要上书劝诫父皇一番。”
“公主,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皇上……也是想让公主开心吧。”染露的声音越来越小。
重夕疑惑地看向她,却见她抿着嘴,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重夕问道。
“公主,公主在这呢。”宫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含云喘着粗气过来,行礼道,“公主,怎么来这了,可让奴婢好找,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