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舒颜免不得继续演下去,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我便奇了,怎么我宫中会冒出催情的香料。若是极乐宫那对母女放的,便说得通了,自我入宫,明鸾殿除了皇上,也就她们来得最多了。只是那家书上又写了什么?”
“那封信上伪造哥哥口气,道是让我好生栽培你争宠,如此谢家才能一直兴旺。至于如何争宠,便是利用那些催情的香料。”谢柔云冷笑道,“这信仿得好啊,里头还特意写明了这些香料的种类,道是绿糅国特产,若非那边的人某日来长京时赠给谢家,找遍整个大周怕都找不出这几味香来。”
“绿糅国!”谢舒颜故意惊叫道,“我们大周与绿糅世代为敌,就去年年底,绿糅还扑杀了大周路过他们国境预备去南海诸国的使节,不仅掠了财物,还将尸体丢在集市上供人糟蹋,引起轩然大波,据闻边境那里还打了几仗呢。”
“可不是,绿糅自大周建立起便与我们为敌,这可是几百年积下来的仇。按这信中所言,他们那边的人竟还可以来长京,赠礼物于谢家,如此一来,岂非是谢家通敌?这罪名若压下来,只怕诛九族都不为过。”谢柔云恨恨道,“极乐宫好歹毒的手段啊,我之前亦奇怪,何事能让皇上太后如此大动干戈。听素妹妹一讲,简直毛骨悚然。”
烛火幽幽地跃动着,室内并无多少浓墨重彩的陈设,一切都淡雅地如同溶溶月光。
素婉轻声叹息,憔悴的面容掩不住天生的丽质,若只论容颜,她其实是胜过谢柔云不少的,如今经历了一系列的事,亦早已褪去当年骄纵,只余娇怯清丽,风韵楚楚,倒是不奇怪皇帝对她愈发青睐有加了。
这样的人若再有了谢氏女的身份,在宫中亦可算是前途无量了。
一丝清浅的笑,无声无息地在谢舒颜唇侧划过,又如涟漪般消失得无声无息。
“如今当务之急,应是洗清谢家嫌疑。”谢淇薇开口道,“只是这些年府中之事皆是穆姨娘在管,她自六妹妹入宫一事后行事极为怪诞,不知会不会做了什么手脚。”
“姨娘糊涂。”谢舒颜咬牙道,“若是可以,倒是希望亲自与她谈谈。只是这样一来,又怕皇上多想,以为我们迎仙宫的心思不对。”
几个女人又叙了一会儿,未免素婉太劳心,便也散了,各自休息。
第二日谢淇薇又过来见素婉,答应只消谢家脱险,便央父亲将素婉纳入族谱,方出宫去了。
素婉原本一直恹恹的,谢淇薇离开后,竟是精神了不少,胃口也好了。午膳时分,难得道了句饿了,喜得环翠忙令人做了一溜精致的清粥小菜来。
谢舒颜早起同谢柔云母女一道陪谢淇薇用了膳,再亲自送她出去。
到底是亲姐妹,二人过去年龄相差悬殊,在谢府时并不是最亲密的,如今皆为人妇,却是多了不少话。
谢舒颜听谢淇薇语气,知其最放不下的是荣国夫人,便安慰道:“奶奶是郑家的人,那边虽收了我们谢家的好处又不办事,但同族的姐妹出事,太后应不会这般冷血。回头我想法子求求太后,姐姐切勿太焦心了。”
“如何不焦心呢。谢家虽枝繁叶茂,我们这一支却是人丁凋零。父亲自弟弟去世后便心灰意冷,于功名利禄竟都像是看破了一般。你入宫后,府中之事皆由奶奶撑着,她若倒下了,可不就跟天塌下来一般了。”谢淇薇含泪道,轻轻一拂袖,扫落杏色绣暗花披帛上几片残花,“如今我夫家只听了传闻,便这般轻慢我,往后的日子,更是不敢想,妹妹让我如何不焦心呢。”
因昨日刚下过雨,早晨的天气一扫几日前的闷热,极为舒爽怡人。
谢氏姐妹二人让侍婢们在后面远远跟着,携手在汉白玉长街上款步而行。两侧树木浓荫蔽日,大片大片深绿色的叶子被昨日雨水一洗,更显青翠欲滴,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辛辣蓬勃的植物清香沁入肺腑,让因着长年累月勾心斗角而麻痹沉寂的灵魂都生了几分鲜活。
谢舒颜凝视着谢淇薇,这位姐姐正是端然生华的年纪,又自内心倾慕自己的姑母谢柔云,因而无论是着装亦或举手投足间,皆有几分皇贵妃的影子。
只是她虽也是高贵端庄,又生得一副好模样,然细细看去,那眼眸深处,到底是少了谢柔云的一份底气,虽极力隐藏,可惊疑不定的光,总是时不时会从她一双乌珠琉璃目中透出来。如此一来,偏她因受谢柔云影响,总是刻意追求一种贵重却素淡的装饰,更是将自己的气势减弱了几分,却又没有让男人心生爱怜的娇媚,也难怪锁不住郑旭的心。
“姐姐愿意为素贵人求一个堂堂正正的姓氏,想来亦是为了让谢家多一份倚靠吧。”
“是有如此打算,加之她也确实为谢家之女,诞下血脉却不相认,任由其为奴为婢,亦非我们名门大族的作风。”谢淇薇道。
笑容,轻轻地漾在谢舒颜脸上。
她是这样倾城绝艳的女子,因而无论是怎样的笑容,只要在她脸上,便都是令人迷醉的。谢淇薇突然有些不能直视这位小妹妹,她已经那样美艳不可方物了,偏又穿一身樱桃红织金撒花薄纱长裙,任由长长的广袖,轻盈的裙裾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满目碧茵映衬下,只怕最美的鲜花都比不得她三分的灿烂。
“妹妹倒是劝姐姐一句,与其等着用娘家的势盛来巩固自己在夫家的地位,倒不如多在自身上想些法子。”谢